去年这个时候,夏侯渊的同僚年将军家就曾因为皮相出了一桩丑事。
据说是年将军晚年得子,因而对其十分宠爱,费尽心思给安排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奈何女方虽然家境优渥,人也温柔贤惠、知书达礼,但长得实在只能勉强算得上端庄。大婚当夜,原本是花好月圆皆大欢喜的日子,结果年公子揭了盖头一看,登时傻了眼,哭着闹着要休妻。女方父母知情后大怒,年将军因着两家的交情百般劝解,最后以女方同意年公子马上纳几门美貌的妾室好传宗接代为条件才草草了事。
此事在京城传为一时,人们纷纷谴责年公子重色薄情,同情新娘子遇人不淑。但是谴责归谴责,同情归同情,那位新娘子的后半辈子算是毁了。如若娶她的是一位懂得欣赏她的内在美的男人,只怕又是另一番模样。
所以,夏侯纾打定主意,此生她若必须要嫁人,必定要嫁一个不仅爱她的容貌,更爱她这个人的人。不论他是豪门贵胄,抑或是寒门庶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假设。她的逍遥日子都还没过够,又怎么会早早地把自己束缚住?
只是世事无常,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人们所忌讳的、害怕的,认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常常就是在大家疏忽大意的时候入侵了原本相安无事的生活。
夏侯纾叹了口气,吩咐车夫驱车回越国公府。
她们的车夫叫董效,三十多岁,父亲和兄长都是专门替越国公府养马的。董效从小在越国公府长大,受其父亲影响,十分精通马匹的习性,早年帮着驯马,反应机敏,身手灵活,还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后来不慎摔断了腿,医治期间继续犯浑,偷偷去骑马,又摔了一跤,导致后来走起路来就一瘸一跛的,再也驯不了马了,就被安排来赶马车。
董效最初也有点失落,不过后来想着跟的人是越国公的掌上明珠,能为夏侯纾服务那就是夏侯氏对他的信任,所以慢慢就开朗起来了。偶尔路上闲着无聊,还能跟夏侯纾和云溪唠唠嗑。
夏侯纾也很喜欢跟董效聊天,因为她总能从董效那里听到许多她在府中听不到的趣事和八卦,甚至亲切的称董效为“董叔”。
马车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情形让夏侯纾突然就回想起当年回京途中被刺杀时的场景,痛苦的回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京城,天子脚下,这里不时会有巡城卫来巡逻,不至于遇上当年的事情。
她缓了一口气,问道:“董叔,怎么回事?”
董效马上回答说:“三姑娘,前面有个人拦住了去路。”
夏侯纾闻言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烦躁,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拦她的马车?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次出行为了避人耳目,她只用了熟悉的车夫,马车是普通马车,并没有任何越国公府的标识。于是她又开始反思自己这一路有没有露过面,或者露财了,招惹了不长眼的人。
云溪也很担心,赶紧掀起车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夏侯纾的目光顺势往外瞧了瞧,就看见马车刚从东大街出来,进了一条窄一些的巷道,两旁的商铺多是售卖日用器皿和书籍文墨的,往来的人不算多。而马车前面,赫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魁梧健硕的青衣男子,只不过他的脸色冷若冰霜,一看就不像什么善茬。
夏侯纾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