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送夏侯纾回到亭子里继续听戏,然后去了另一边专门安置丫鬟仆从的小花厅找人聊天。
那些丫鬟仆妇听说云溪是越国公府的丫鬟,也没有排斥,反而热心的跟她嘀咕了一阵。云溪这才知道孙家原先相中的那个贡生被别家选做了女婿,如今都已经小定了。孙家碍于孙嘉柔跟余修源有过一段私情,自知理亏,不敢大声嚷嚷,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再重新物色人选。而这个新的女婿人选就是邺国公夫人严氏娘家的侄儿,名叫严广森。所以刘夫人这阵子与严氏打得火热,连带着孙嘉柔与章如云也情同姐妹。
夏侯纾听了云溪的汇报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了从前孙嘉柔提到余修源时眼里的爱意与信赖,随即又想起了余修源的决绝……
夏侯纾心里有些堵得慌,半晌都没有缓过来,台上装扮漂亮的伶人在唱什么,她完全听不到。母亲那边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她也看不到。
夏侯纯在锦凤城待了这么多年,见惯了边境民众的豪迈恣意,也耐不住性子来听曲儿了。她转头见妹妹在走神,突然灵机一动,便跟钟玉卿说自己刚才也看到了几个熟人,想带着夏侯纾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姐妹俩缓步从亭子里出来,待四周无人了,夏侯纯方好奇道:“刚才你们说的孙家姑娘,从前也没听你说起过,是哪个孙家什么时候结识的你们交情很好吗怎么你听说她许了人家还不高兴似的”
她的表情这么明显吗夏侯纾有点尴尬。
“我没有不高兴。”夏侯纾老实说,“三月份的时候,我与母亲去护国寺上香,恰好遇上了同住在寺里的孙家母女。孙嘉柔当时有个情郎,是个书生,两人互许了终身。不过孙家觉得那书生出身寒门,且无功名官身,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我看她心事重重的就多问了几句。孙嘉柔大概是无人可信,又过于苦闷,就告诉了我,后来还找我帮过忙。我当时也是头脑发热就替她出面去找了她那情郎,只可惜对方心里还装着其他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说起来,如今她能觅得佳偶,也算是件好事。”
夏侯纯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然后看了一眼妹妹的表情又问:“既然你也觉得她现在的选择挺好,那你又忧心什么呢”
“二姐姐说的对,她能走出伤痛,自立自强是件好事,我的确没什么可替她忧心的。只是……”夏侯纾说着望向堂姐,神情疑惑道,“你说她真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忘了前面的人,高高兴兴的嫁给别人吗”
夏侯纯想了想说:“她是否高兴我不知道,不过严家是官宦世家,与章氏一族一样十分重视子孙的品德,想来严广森也不是那种负心薄幸之人,孙家姑娘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你还是介意她刻意与你保持距离吧。”夏侯纯一语道破。随即她拨开挡在前面的一根树枝,漫不经心地说:“从前我与长姐还在京城时,也是有很多手帕交的,大家平日里以姐妹相称,今日分几件衣裳,明日赠两件珠花,亲亲热热的就像是自家姐妹一般。可我们去了西境不过五年而已,如今再回来,你看谁还记得我”
夏侯纾立马就想起自己刚回府时见过的那些与两位姐姐来往密切的京中贵女,确实就如同夏侯纯说的那样,人走茶凉。她笑了笑,故意调侃道:“所以二姐姐现在知道还是自家姐妹好了吧”
姐妹俩一边说笑着,一边往花园里去。路上碰到两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其中有一个是夏侯绮当年的闺中密友,叫胡芷茜。
胡芷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夏侯纯,然后热情的挥手跟她打招呼,看起来甚是欢喜。
夏侯纯向夏侯纾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看到了吧,那位也是当年长姐的手帕交,不过自从长姐与蒋家退了亲,她就刻意回避我们,好像做错事的是我们一样,这几年更是没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