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一怔,心下突然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全,他竟然用乞求的语气?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原因,她总觉得没以前那样痛快的拒绝他了。
“我不怕你。”
“那就好……”
皇甫绝嘴角轻轻一勾,黑眸深深看了她几眼,最后将她放在地上,悄然无声离开了房间。
“清狂?”
久久听不到房内声音,皇甫逸轩再度敲了敲门。
她从沉思中回神过来,对着门口轻声道,“世子爷,我困了。”说着,慢慢退下身上单子,整个人钻到了被褥中躺下。
门口没动静,也未听到他离去脚步声。
突然,门被他用力推开,皇甫逸轩脸色微沉站在门口,一双不悦眸子瞄到榻上躺下的少女后,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听着你语气不对劲,我以为你出事了。”
欧阳清狂打了个哈欠,缓缓垂眸,掩住里面嘲讽,分明是怀疑房里有外人才强行闯入,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她柔柔道,“世子爷,我真的要睡了,刚刚我不过是思念家人,自言自语了一番,能有什么事情?”
皇甫逸轩目光谨慎扫了眼整个房间,发现没人后,才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放心了,外面天色阴沉,怕是会下雨,晚上你多穿些,记得不要凉了身子。”
说完,他转过身,关上门,脚步远去……
窗子外,冷风忽然吹进,还真的就下起了小雨。
欧阳清狂眯了眯眸子,笑了,皇甫逸轩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她呢。
说起来,他还真的很无情,想那柳映雪怎么也是他青梅竹马,他竟是半个字都为提过,仿佛根本不在乎她死活。
呵……
刘雪莹倒是可悲,深爱一生的男子竟是压痕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唯一心疼在乎她的,也只有柳尚书了,想到那个中年男子眼角的泪,欧阳清狂叹了口气,如果刘雪莹老实一些,聪明一些,后半辈会过得很好。
不过,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就像白天景王夫妇,事情已经做出,再后悔,已是晚矣,柳尚书找不到柳映雪,心都碎了,恨自然也是深的,好端端的亲戚情被景王妃亲手毁掉,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她想到若柳尚书若去找皇帝讨公道,依照皇帝对世子的宠爱,以及对景王的忌惮,怕也只是,竹篮打水……
身为帝王,又怎能不懂帝王之术呢,孰轻孰重,皇上心里怕是早有定论。
轰隆隆——
哗哗哗——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闪电雷鸣,在夜幕中形成了密密麻麻雨帘。
御书房门外,柳尚书双膝跪地,浑身早已被雨水湿透,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皇上再不见他,他便一直跪下去。
轰隆隆——
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浓厚阴云,天上的雨水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眼看这都已经子时,这尚书大人怎么还不肯回去啊。
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打着伞小跑到柳尚书面前,“哎呦尚书大人啊,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去吧,皇上忙起来没有空儿见你啊。”
“谢刘公公好意,皇上若不肯见微臣,微臣即便是跪到死,也绝不会离开!”
瞧着这个倔强中年男子,刘公公叹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皇上若要见你又岂会等到现在?尚书大人自然明白,你跪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啊。”
柳尚书没有说话,低下头任由雨水顺势管帽往下落。
刘公公气恼的甩袖,转身离开,“该说的也都说了,杂家也管不了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柳尚书跪在原地,原本笔直身躯已经弯下了腰,毕竟上了岁数,很快便头昏脑涨,眼前一片晕眩,仍旧咬着牙不肯离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大雨越下越大,御书房的灯还亮着,皇上说不定已经睡了。
柳尚书咬着牙,膝盖的疼痛让他麻木,雨水无情冲刷着他,慢慢的,他觉得越来越疲惫,脸色在烛光照射下惨白如纸。
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柳尚书对着御书房悲戚喊道,“皇上!您就为老臣讨个公道吧!老臣就那一个独女,她失踪的莫名其妙,老臣派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她是在景王府邸失踪的,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啊。”
他凄厉喊声一遍遍回荡,很快淹没在雨声中,里面却半点动静没有。
柳尚书不禁老泪纵横,他怎会不懂皇上有意包庇景王,可他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啊……
他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这以后要他怎么活啊……
“皇上……”
柳尚书绝望之际,伤心过度,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倒在了雨水中。
这时,御书房的门开了,老皇帝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望着昏过去的柳尚书,面色复杂,他叹气,挥了挥手,“去把他送回去吧。”
“是,皇上。”
侍卫点头,上前抬起柳尚书快速离开皇宫。
刘公公为皇上打着伞,恭敬道:“皇上,雨夜很凉,您还是回屋吧。”
老皇帝摇摇头,眯起眼看着远方珠帘不断的雨水,满脸复杂的喃喃,“柳尚书的事情朕不能管,若是管了,事情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刘公公听不懂皇上的话,只知道皇上故意无视柳尚书,甚至不让柳尚书有当面弹劾景王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皇室内一向都是这么复杂,即便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有很多事也不是他能够看得懂的。
“回去吧。”
老皇帝淡淡叹了口气,转过身,走进御书房。
黑夜,划过闪电,照亮了宫殿壁上画着的狰狞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