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退了出去。
入夜。
万物俱寂。
陆知珩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坐姿慵散。眉间的褶痕很深。凝着刺骨的森寒。
高脚杯晃了晃,醇红的酒液幻化开。
他看到了林见深正对他得意地笑。
腹中酸涩,愈来愈浓。
下巴轻抬,杯中酒,悉数入肚。
砰。
他砸了价格不菲的高脚杯。
顷刻间,四分五裂。
剔透的碎片折射着暗浅的灯光,刺目,灼眼。
蕴在陆知珩心里的那股闷气,依旧无法消散。反而越来越堵,令人心慌。
他拿起酒瓶,直接往喉咙里灌。
喉结滚动,凸起的结节,挂着两滴酒液。
撩人至极。
啪。
酒瓶往茶几上重重一顿。
四周物件皆都挪了位置。
愤懑难耐,他又砸了酒瓶。
地板上,一片狼藉。
陆知珩松开叠搭的双腿,坐好,手肘撑在腿上。手指钻入黑发中。
他微低着头,紧闭了双眼。
胸腔里,仿若钝器击打。闷痛无比。那种无法倾吐的情绪包裹着他,渐渐,双眸猩红。
六年了。
他还是忘不掉她。
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以前。
隔着一个林见深。
现在。
亦是。
无法否认。
对方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嗡嗡嗡。
手机发出急促的震动声。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才侧目过去。
熟悉的号码。
竟然是她。
医院那一幕,他很想直接挂断。
手指,却僵在屏幕上方。
“喂……”
低沉寒冽的嗓音,浸染了两分酒意。
“睡了吗”
林听予生硬很轻,小心翼翼。
“有事”
陆知珩身体向后靠了靠,幽深的眸光盯着碎裂的红酒瓶。
“双洲的辩护律师,是你请的吗”
林听予犹豫了两秒,才咬唇出声。
洛双洲的事情,拖一天,对洛双萤的折磨就加重一分。
她想要帮他们尽快了结。
“是。”
他没有否认。
“明天我们能见见他吗”
林听予试探着问。
“呵。”
陆知珩冷笑。
“这个时候,倒想起我来了。
嘲讽。
有如荆棘编织的长鞭,紧攥着林听予的心脏。鞭上的冷刺扎得她喘不了气。
“就事论事。”
她低低出声。
“林听予。”
陆知珩眯眸,叫了她一声。
“嗯。”
她惶然应声。
“你现在过来,我可以保洛双洲无事。”
陆知珩视线凛冽,姿态倨傲。
“你……”
林听予脸颊一红,顿生羞恼。
“幼稚。”
低低,骂了一句。
“世威豪庭到清川一号,一个小时足以。”
嘟嘟嘟。
那头的人,挂了电话。
陆知珩握着手机,指骨收紧,掌背上绷起的青筋似要爆裂开。
要挟的话一出口。
他知道,自己输了。
摊开手掌,盯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手机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寂寞的夜。
终只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