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诗性,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没有转身去看陈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盛开的花卉。
陈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宋金永好一事,险些泄露。”
险些?那就是还没泄露?
赵佶阴沉无比的脸色,瞬间拨云见日。
他伸手折断一根花枝,摇头叹息起来:“高俅乃朕潜邸宠臣,犯下这么大的罪过,这不是让朕为难吗?”
“朕向来重情重义,高俅侍奉朕半生,虽有小疵,但瑕不掩瑜。”
“哎!”
赵佶又是长叹一声,眉宇之间尽是不舍。
而一旁的陈斯,注意力全在赵佶手里的花枝上。
“陛下喜欢这支花?属下这就让人准备花盆,把它栽上。”
赵佶却随手把花扔到一旁,云淡风轻:“如此艳丽的花朵,一旦折了,也就剩下几日的芳香。”
“纵使精心呵护,也难以成活。”
“无根之株,气数已尽。”
陈斯重重一点头:“臣明白了。”
赵佶一如既往的不务正业,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与御书房里判若两人。
一言一行,尽是深意!
赵佶的潜邸宠臣,又不止高俅一人,就像这百花争艳。
折断一枝,无伤大雅。
花儿虽艳,可一旦折断,脱离了花丛的根基,也就再难成活,就好似……
高俅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擅作主张。
忠犬一旦挣脱了绳子,开始不受主人的掌控,肆意撒欢,就显得有些可恶了。
“陛下,还有一事……”
“定王似乎对查抄高邸,很感兴趣,说是要为陛下分忧。”
赵佶轻哼一声,眼神尽是鄙夷:“这逆子……倒是终于长了点心,只可惜,依旧是心术不正!”
“不过话说回来,定王府的易州锭,确实是个麻烦。”
“由定王出面,将这批银子合流,统一清算,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定王悠闲了这么多年,也该出点力气了。”
“准了。”
陈斯领命,低头退下,直到离开西花厅,这才直起身。
整个皇宫禁军,几乎都被六相把持着,唯独武德司,死死攥在赵佶手里,任谁也无法染指分毫。
陛下善于附庸风雅不假,但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大统,靠的可不完全是运气。
一个“易州锭”,就点出了无数利害关系。
不给赵桓点好处,那从不肯吃亏的癫狂王爷,又岂会善罢甘休?
手中的易州锭,貌似已经没用了,实则却是导火索,足够把“宋金永好”这个惊雷,炸的天翻地覆。
陈斯心里很清楚,此乃权衡之策。
既然短期内已经无法除掉赵桓,那就以“安抚”为主,免得这厮再闹事。
至于金人那边,其实无伤大雅。
除赵桓,不过是金人的施压,鞭策陛下,莫要忘了陈兵边关的金国大军,随时都可以南下,灭了整个大宋。
而那九十二万贯岁币,才是核心。
直到陈斯彻底消失在宫中,童贯才急匆匆的跑到西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