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还是夏末,邢州却已经秋风萧瑟,所有人都不得不加了一层衣裳。
赵桓最是舒服,他躺在柔软的马车里,正呼呼大睡着。
尽管赵桓一而再的禁止,但小燕儿还是屡屡抗命,趁着赵桓睡着,便紧紧搂着赵桓的腰,仿佛不嫁入王府誓不罢休一般。
李师师则蜷腿坐在旁边,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越发深邃。
小燕儿见状,小声调侃道:“李馆主难道也有心事?”
听到这话,李师师不由微微一笑:“为何我就不能有心事?”
小燕儿撅了噘嘴,看李师师的眼神既羡慕又嫉妒:“李馆主结交天下文人志士,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夹道欢迎。”
“就算是没有王爷,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反观奴家,这辈子也只能依靠男人了。”
李师师何其聪敏,立刻就听出了小燕儿的深意,当即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王爷。”
“也犯不着抢,毕竟你永远都不会嫁入王府。”
小燕儿顿时不乐意了,松开赵桓的要,坐起身,气冲冲的看向李师师。
“连郑庆云都能嫁进去,凭什么我就不行?”
“论姿色,我也不比郑庆云差多少嘛。”
李师师笑着摇了摇头:“你虽然精于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还是太过天真了。”
“郑庆云确实曾当过歌姬,但却是处子之身,并未遭到任何玷污,而且她是官宦千金。”
“就算是小地方的官家,而且还是戴罪之身,依旧无法改变身份阶级。”
“你呢?农户出身吧?”
这番话对于小燕儿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殊不知,对于小燕儿的无奈与苦楚,李师师感同身受。
毕竟她也出身卑贱,若不是遇到贵人,也绝不会有今天的造化。
可是这造化,也已经到极限了,若是没有赵桓助她一臂之力,她也永远无法再往上迈进一步。
这世道,向来是很残酷。
有些人努力一辈子,也不如别人有个好出身。
即便是赵桓也一样,如果他不是皇长子,只是一个普通皇子,那么那些癫狂行径,足够让赵桓死几百次了。
所有人都不承认出身的重要,但出身却又是一道实实在在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连赵桓招募的那些门客,都是士绅阶级……
普通老百姓,只有投戎这一条路,用命去换富贵。
赵桓压根没睡着,听到李师师和小燕儿的对话,他心里也颇为感慨。
从古至今,甚至……未来,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论发达进步到何种地步,出身阶级都是无法改变的潜规则。
有一个好出身,便可少奋斗几十年。
就连赵桓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而就在赵桓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时,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紧接着便是王犇如同闷雷一般的低吼。
“敌袭!”
“贼寇千人,距离车队只剩下不到五里,速速披挂御敌!”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李师师和小燕儿不约而同的看向赵桓。
赵桓则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坐了起来,挑开窗帘,冲正好赶过来的孙贺问道:“夜袭者,可是当地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