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虽然教子无方,但也算是干吏,如今闹得一个晚节不保,也实属可惜。”
“王爷不忍心看你露宿街头,便只收下不义之财和你的乌纱帽,至于那一万贯家财,张大人就留着养老吧。”
就在李师师转身之时,张孝纯连忙追问了一句。
“倘若没有吾儿之事,王爷是否还会来对付下官?”
李师师微微上扬的嘴角满怀深意:“童贯和蔡京,都曾在太原府当过官。”
“张大人夹在奸臣中间,想要片叶不沾身,恐怕难了点吧?”
说完,李师师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孝纯也终于明白,无论有没有他儿子搞事,赵桓都要把他从太原踢走,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一个不信任。
不过有赵桓给他担保,再加上将家财留给他,对于张孝纯而言,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师师把乌纱帽摆在赵桓面前,柔声道:“王爷为何会放过张孝纯?这不像是王爷的作风。”
正靠在窗台上,强行被小燕儿捏腰捶腿的赵桓,不答反问:“本王是什么作风?”
李师师脱口而出:“杀伐果决,而且毫不留情。”
赵桓直接笑了出来:“那你可就误会本王了,其实本王心地善良,能不杀就尽量不杀。”
李师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赵桓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刚要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细细想下来,好像……赵桓还真的不嗜杀。
毕竟童贯死后,赵桓并未清洗童贯党羽,而且每次都是只杀该杀之人,几乎不会牵连旁人。
或许也正因此,赵桓纵使暴戾又癫狂,但是在京中,却并未引发太大的反弹。
见李师师似乎明白了“杀”的精髓,赵桓当即解释起来。
“世人皆说本王暴戾,倘若本王真的暴戾无常,嗜杀成性,满朝大臣早就联起手来罢黜本王了。”
“本王出手,向来是精准打击,灭童贯就只杀童贯,对付蔡系党羽,也才采取防守反击,谁招惹本王,本王就干谁。”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虽知本王不好惹,却又不愿联手对付本王,反倒希望本王可以除掉他们的政敌。”
“杀人也是个技术活。”
“就好比今日,本王清理了长青酒楼,连官差都一并收拾了,却能获得百姓的拥戴。”
“但唯独放走张谦这个祸害,则是为了给张孝纯留一个体面。”
“张孝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令他家破人亡,以后谁还愿意真心为大宋效力?”
李师师自认精通官道,但是坐在赵桓面前,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稚嫩。
眼前这位暴戾王爷,看似猖狂,却外粗内细,大智若愚。
他每杀一个人,都必定是利大于弊,既可以敲山震虎,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一箭双雕。
反之,赵桓就不会轻易举起屠刀。
“王爷,奴家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见李师师竟然也会犹豫,赵桓便知道她想问什么,当即笑着摇了摇头:“本王对皇位没兴趣,至少现在没兴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王现在需要专心经营易州府,与完颜晟好生掰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