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的确是康熙身边的大红人,可人家再红,也是个正六品的太监,她白氏好歹是堂堂河道总督的夫人,四品诰命夫人,至于在人家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吗?
靳水月这一拍,她自个不打紧,却让乳母有些吃疼了,身子就忍不住往后一扬,靳水月就觉得脸上突然有东西溅过来,弄得她小眼睛都睁不开了。
“芸娘,你小心点啊,乳汁都弄到三小姐脸上了。”旁边的小丫鬟花穗低声喊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不小心,不过咱们三小姐力气真大拍的我好疼,还咬了我一口。”乳母低笑起来,摇着怀里的靳水月,有些尴尬的说道。
靳水月闻言,小眼睛里面满是鄙视,她是忍不住拍了一下,那是因为气的,可是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咬好不好。
“芸娘快些,夫人都要生气了,不能让梁公公再等了。”小丫鬟催促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丫头,人不大,倒是操心多。”乳母应了一声,又喂靳水月吃了一小会,才拿着披风将她包好了,抱着出去了。
“来了,来了。”等在外头,腿都站的有点发麻的梁九功见乳母把靳水月抱了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微微躬身道:“给县君请安了,小祖宗总算出来了,皇上还等着奴才复命呢,县君,奴才这就伺候您进宫了。”梁九功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几个奴才将马车赶了过来。
“有劳公公了,咱们水月以后就要烦劳公公照顾了。”白氏笑着说道。
靳水月听了,觉得自家狠毒的小祖母终于说了句正常人说的话,哪知道她接下来竟然又道:“虽说这丫头阴份上是县君,可就是咱们靳府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若是不乖,您管教便是了。”
“老夫人说笑了,皇上吩咐了,县君入宫是要与八公主、十公主一块长大的,要管教也是敏妃娘娘管教,奴才我就是个奴才,伺候主子们而已,敢逾越便要掉脑袋,老夫人您不必送了,您留步。”梁九功似乎都对白氏生出一丝不屑来了,说话也不是特别客气。
“公公,我们水月还小,日后烦劳公公您多多照顾。”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夫人高氏此刻才走了上来,将手里拽着的一个荷包塞进了梁九功手里,笑道:“这是我们给水月进宫后开销的银子,就烦请公公帮忙收着了。”
靳水月听到此不止一点点感动,因为昨晚上大伯母高氏过来抱她时,就和大伯商量要给梁九功多少银子了。
靳水月毕竟是个婴孩,入宫后无依无靠的,除了靳辅的乳母和两个丫鬟能够跟着稍稍照料外,连一个靠山都没有,伯父和伯母才想着走梁九功的门路。
府里这几年日子难过,并没有结余,因祖父官复原职不久,家中值钱的东西就是她满白日时那些朝臣们送来的,根本没有现银子,这次给梁九功的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大伯昨儿个将那日的重礼变卖后凑来的,足可见得他们夫妻对她的宠爱。
和小祖母比起来,他们对她实在是太好了,有血缘关系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两个样啊。
靳水月从娘娘怀里探出头,看着梁九功一脸高兴的样子接下荷包,心里就格外嫉妒。
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名义上给自己的,实际上是给梁九功的。
一千两银子意味着什么?
这两人听大人们说,她这个县君一年才只有五十两银子,禄米五十斛。
一千两银子,相当于她八九年的俸禄啊。
“老夫人留步,大爷、大夫人留步,奴才告辞了。”梁九功笑着说道。
“公公慢走。”
靳水月被乳母紧紧抱着,并不能看见身边的人,但她听到众人在辞别,心里一阵阵难过,很舍不得。
她也担心祖父离开后,便宜祖母会在府里作威作福,伤害大伯母和大伯父。
事实上,靳水月也看出来了,祖父虽然对她疼爱至极,知道便宜祖母屡次要伤害她,很是生气,但她也发现祖父还是很舍不得便宜祖母的,毕竟人家年纪轻轻就嫁给他,还给他生下了两个孩子,他虽然嘴里嚷嚷着要休妻,但最终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