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明姨收了安澜多少好处费,昧下了安澜多少遗产,还有孟炳荣这些年谈过多少女朋友,换过多少工作,都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安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聂苍昊调查人的本领,可是当她亲自领教这种恐怖的“连十八代祖宗都摸得一清二楚”的调查方式,还是被震撼住了。
“你妈重病住院的时候,明姨主动担负起了接送你上学放学的任务,偶尔给你送些好吃的。不是她为爱发光发热,是因为你妈支付给她接送费和伙食费!”
“你以燕城中考状元的资格接受了帝都某贵族私立高中的邀请,跨市去帝都读高中。私立高中奖励给你五十万,你全部用于支付你妈妈的医药费。不过后续治疗并没有花费那么多钱,剩余的医药费流进了谁的囊中刚刚经历丧母之痛,你恐怕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俗事!”
“你妈妈怕你舅舅一家私吞遗产,就拜托明姨替她保管,可这部分遗产被明姨私吞了一大半。这些年她没有工作,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她儿子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没有花的多,还经常回家跟她要钱!”
“他们娘俩花的钱哪来的都是你家的血汗钱!”
“孟炳荣借口自尊心强,你中考去了帝都读高中,他索性辍学在社会上厮混。女朋友换了不计其数,换工作的频率是换女朋友的两倍!明姨担心他这么下去迟早进监狱,就想着让你嫁给他!”
“你还记得孟炳荣见面就夸你工作好有出息,这些话是谁跟他说的明姨觉得你单纯好骗,娶你做儿媳妇非但不用彩礼,还可以装病让你拿出所有积蓄给她。为了不穿帮,她连她的亲生儿子也一起蒙在鼓里。”
……
安然原本想上车就跟聂苍昊大吵一架的!事实上她也这么干了。可是真正吵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可笑。
她被自己蠢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早就去世多年的安澜,她可曾想过,她把自己的独生爱女和遗产托付给明姨的时候,对方早就算计得她们母女俩连骨头都不吐半根。
不知什么时候,聂苍昊停止了争吵。他转过头去看车窗外,脊背僵冷,明显还在生气。
她家这都什么破烂亲戚!
等让他查出来她舅舅一家究竟谁造谣说安然被他包养了,他绝不轻饶!那个重度口吃的尹珠就是他们的下场!
——保证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嚼舌根!
不知过了多久,安然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她真得挺伤心。原以为这世上还有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长辈,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就看见聂苍昊递过来的纸巾。
“谢……谢。”安然轻声地说了两个字,接过纸巾擦眼泪。
聂苍昊看她哭得可怜,再也没了方才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升起几分心疼。不过他很快就将这可笑的怜悯压了下去,提醒自己的心肠冷硬一点。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就应该受点教训!谁让她总是提防他怀疑他,却对那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深信不疑!
每次有个风吹草动她都先冲他发火,从来不相信他!
不过她此时的模样挺可怜。嗯,看在她那么可怜的份上,应该记住教训了,他就原谅她吧。别人都欺负她,他总不能也跟着欺负她。
“喏,肩膀给你靠!”男子酷拽地对她说。
安然咬着唇,还在哭。孱弱的香肩轻轻耸着,压抑地低泣。
她只觉得心底一片悲凉,举目望去都没有依靠。眼前男子的宽阔肩膀对她来说的确充满了吸引力。
要不……就靠一会儿!她实在太累了,太伤心太难过了,真得想找个避风港停靠一会儿。
这么想着她就轻轻地靠在了男子的肩膀上,将泪湿的脸颊贴在他衣袖上。
聂苍昊一手帮她擦眼泪,安慰道:“别哭了!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撑腰!”
安然不说话,不停流泪。
别人欺负她,他可以帮她撑腰。那么他欺负她呢谁敢给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