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严亮羞愧地垂首,泪水滴落下来砸到了脚背上。
“忘了吧!”霍言再次拍他的肩膀,循循诱导:“彻底忘了她,尊重她最后的遗愿不要再去打扰她!”
严亮想抬头看蓝月最后一眼,但是好像有一座山压在他的后颈上,他怎么都抬不起头来。
“我想再看她一眼!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他嘶声哀求。
“可她不想再看到你!无论她是生是死,你都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这是她对你唯一的要求!”
严亮后颈上压着的山越来越沉重,他再也擎不住,“扑嗵”跪倒在地上。
霍言按着他的后颈,再次给他洗脑:“答应她吧!彻底忘了她,不再去打扰她,这是她唯一的遗愿!”
严亮泪水噼哩啪啦地往下落,哽咽难休:“蓝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别只顾着道歉,你还没有答应她最后的请求!”霍言提醒他。
严亮慢慢地止住了泪水,问道:“什么请求?”
“彻底忘了她,永远别再去打扰她!”霍言说。
“彻底忘了她,永远别再去打扰她!”严亮跟着重复。
“彻底忘了她,永远别再去打扰她!”
“彻底忘了她,永远别再去打扰她……”
严亮一遍遍地重复着,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眼睛。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他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终于再次晕厥了过去。
祁明峰停下车的时候,蓝月认出来这个停车场就是关押白绫的那幢楼。
她下了车,祁明峰客气地说:“蓝月小姐请跟我来。”
很快祁明峰带着蓝月乘电梯到达了十七楼,这里有一个专门的私人休息室。
聂苍昊就在这里等着蓝月。
他见蓝月进来,就熄了手里的烟,说:“霍言正在给他催眠。”
蓝月在聂苍昊的对面坐下,有些紧张。“一切顺利吗?”
“霍言是国内顶尖的催眠大师,除了在安然那里失手过,给其他人催眠都很成功。”聂苍昊答道。
蓝月这才稍稍稳下神,不禁好奇:“霍医师对安然催眠失败了?”
聂苍昊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那件事情对于安然来说并不是愉快的回忆,对于霍言来说更是事业上的耻辱,尽量不提了。
沉默了片刻,蓝月诚挚地道:“多谢你这次费心帮忙!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聂苍昊微微一怔,似乎完全忘记了:“上次什么事情?”
蓝月看了看他的神色,还是接道:“就是签字那件事情,我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聂苍昊似乎刚明白过来,大度地一哂:“你不提我都忘了,其实我这人没有那么小气!还记得安然喜欢去你那里吃佛跳墙,我明知道你炉灶上煲着两人份的汤,也从没戳穿过你。”
那时他还不知道蓝月是自己的恩人,而且受白绫的影响对她成见颇深。
但蓝月每次只端出一盅佛跳墙给安然,聂苍昊只能吃难以下咽的面条。
他从没跟她计较过这些小事。
蓝月微微颔首:“的确如此。作为一个男人,气量和风度方面,你还是合格的。”
“所以说,那时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这点小事情我岂会放在心上!”聂苍昊很有风度地接道。
蓝月微微一笑,道:“如果以后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聂苍昊似乎就等她这句话。
“这个是我亲手给安然打的戒指,想在小宇周岁生日之前向她求婚。”聂苍昊拿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放在掌心里摩挲着。
蓝月有些惊讶:“求婚?”
“我有些异想天开是吧!”聂苍昊抬头看向蓝月,问她:“你认为安然绝不可能答应嫁给我?”
蓝月看在他这次帮她大忙的份上,向他透露了实情:“我看够呛。”
聂苍昊似乎并不意外。
他轻叹口气,道:“原本我也不是非要这么急,只是最近老是做一个噩梦。”
蓝月微微张睫,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连续一个星期了,我闭上眼睛就看到我的哥哥聂擎宇在召唤我,让我过去陪他做伴呢!”聂苍昊认真地道。
蓝月不禁摸了摸胳膊上冒起了鸡皮疙瘩,“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不吉利的。”
聂苍昊捏了捏眉心,又叹了口气。“真不是开玩笑。我还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安然的怀里,小宇一直在旁边喊爸爸……”
“我的天呐!”蓝月忍不住了。“你没事吧。”
这是在讲恐怖故事呢?
聂苍昊瞥她一眼。
蓝月只好噤声。
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如果我死了的话小宇就变成孤儿了!还有安然,我还没向她求婚呢!”
“我欠安然一场婚礼!这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
“当初刚结婚的时候,我心里盛了太多的东西,能给她的太少太少了!她跟了我这些年,受了很多的委屈和伤害。”
“说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我们俩没有公开举行过婚礼,我都没有亲手为她披上婚纱……”
聂苍昊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白绫骗他进婚堂的事情,顿觉晦气,就直接跳到下一个话题:
“我从怀里拿出沾满血的首饰盒,用仅剩的力气打开了盒子。我对安然说,你别哭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就让我亲手为你戴上婚戒,圆了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等下辈子相遇的时候,你一定记得离我远一点,别再给我伤害你的机会!”
“我拿起婚戒拼尽最后的力气想套到她的手指上。眼看就要成功了,最关键的时候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沾血的戒指滚落在地上,我圆睁着眼睛咽了气!”
蓝月听得风中凌乱,但她没再出声。
聂苍昊的手慢慢垂下,似乎在回忆着那个令人绝望的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问蓝月:“你都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