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则是静静望着他,在漆黑一片的山中,他难以看见对方的面容,但是,他依然能隐约看见,对方似乎穿着一件长袍,犹如与这片黑夜般黑,他身躯纤长,宛如飘渺,在夜色下,似乎是某种奇特迥异的服装。
“当!”某种弦音传来了,男子拨动长弦,蓦然地传来少顷的琴鸣,非常明响,却很快嘎然而止了,他似乎一手捧着些什么东西,接着,他终于开口,似在高声咏唱:
“是什么样的残酷、创造这片生命?”
“是什么样的生命、营造这片残酷?”
“善恶是非、不过诳语,那一刹那的美妙,仅仅是一片虚假。世间建立在欺骗之上,欺骗创造了这片时间,在欺骗与美妙之中,构成了朦胧之美。”
男子的声音很轻,也很动听,竟具性感,他的语言中,充满着丰富无比的感情,带着悲伤与无奈,令人感到悱恻凄婉。
楚山没有说话。
男子抬头,看向楚山。
楚山也静静凝视着他。
虽在黑暗,两个人的目光似在对视片刻,宛如交织些什么,似有语言在传述,仿佛在尝试穿透对方的一切。
“原来如此。”最后,楚山轻轻一叹,点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所谓的乌鸦?”
“果然不简单,我是乌牙!”乌牙点头了,他目光很迷离,稍顿片刻后,才淡淡道:“你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了,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
“一开始就擦觉不对劲了,只怕,当你们的团伙自相残杀后不久,你就跟了过来,特别是,当山上的吉他声突然断了,我就开始警惕,这就是我为人的观察方式,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仅此而已。”楚山也淡淡回答过去,接着他又看向乌牙,漫不经心地道:“当然,我并不知道谁在跟踪我们,你只是其中之一。”
“一路上想让你自己请出来,谁知你却很有耐性。”
“说是为了掩护他,其实更多是借口吧,还是想把我逼出来?”乌牙目光一掠,看向了徐光远去的方向,反问一句。
“自然,我完全不知道你的目的,自然得防备一些,要是你在半路施些什么手段,就妨碍我们下山的时机了。”楚山不置可否,他淡然笑道:“而且没想到,你居然就这样让他走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好了,告诉我,你一路跟踪下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且我很好奇的是,你竟如此敏锐,隔了这么远,竟然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救人的事情,然后偷偷跟下来,是怎么办到的?”楚山问了疑惑,那个山洞、与通往乌鸦那一条路还有一段路遥,而在那前一刻,这乌鸦还在弹奏吉他,却竟能擦觉到洞口发生的事情,非常奇怪。
“这不奇怪,听说过绝对音感吗。”乌牙笑了笑。
“绝对音感?”
“这是音乐领域人的说法,但即便是擅长音乐的专业中人,也是一项万里挑一的天赋,代表人物就是世人所家喻户晓的音乐家——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只要自然界传来细微声音,都能准确无误的分辨,然后,更能准确分辨出声音来源,包括雨声、细微的风声。”乌鸦很平静。
还有这种东西?楚山为之桥舌,他似乎听过这种东西,却忆不起来,尚且他更是没想到,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他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乌牙动了,只见他伸手拔出了件什么东西,宛如有金属般的“咔咔”声,于是抬手,指向楚山。
“这是干嘛?”楚山微惊,暗夜里,实在难以看清对方手里是何物,但这身动作、这个手势,他蓦然想起一件很熟悉、却很陌生的东西,脱口而出:
“手枪?!”
乌鸦不置可否,拔枪瞄准着他,一动不动。
“我真是对你们越来越好奇了,平民百姓拿藏私有枪支,可是犯法的重罪。”楚山见状,瞬间知道了心中所想是正确的,因此他没有动,却提起百万的警戒,心下急急闪烁,眼中却盯着乌鸦,开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乌牙没回答,依然握着那把手枪指向楚山,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开枪的姿态。
楚山没有轻举妄动,但他相当冷静,思索是否下一刻转身而逃。
他不信如此黑夜,对方手枪还能如此命中,任你是百发百中的神枪走,在视野干扰的情况下,多半也难。
但他仍在赌,赌对方不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