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没告诉我姜草家在哪……”
白杏儿头也不回,蔡老太骂骂咧咧撑起身子,又找了个村民,才问到,蹒跚着朝姜草家走去。
白杏儿伞都顾不得撑了,收起来快步朝着尹家而去,双眸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姜来娣还沉浸在姜二两口子来看自己的感动中。
二叔二婶跟换了个人似的,想必娘和小妹在家里也好过了些,
忽的,腹中的孩子动了几下,姜来娣惊喜地走进里屋,扬声喊道:“相公,孩子动了!”
里屋算是尹文曲的书房,架子上满满的竹简卷轴和书籍,空气中都透着淡淡的纸墨的味道。姜来娣就连进来清扫,都小心翼翼难掩自卑,她大字不识,也怕碰坏什么。
曾经,姜来娣鼓起勇气,要尹文曲教她写名字,他只说她的名字很俗,写出来也不好看。
姜来娣本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乡下女子取名有啥讲究,都这样,要不就是花啊草的。
在尹文曲的嫌弃之下,她第一次觉得“来娣”不好听。
忽的想起姜昉的名字是个贵妇人取的,姜来娣献宝似的说:“我二妹的名字不一样,她叫姜昉!”
尹文曲随口问道:“哪个字”八成是纺织的纺。
姜来娣不识字自然说不出来,想了半天,说:“是‘明亮’和‘起始’的意思。”
“倒是个好字。”尹文曲有些意外了。
“是啊……”
就是人不着调,不过也没办法,情有可原。
姜来娣从小除了被姜家宝欺负,也时常被姜昉气得够呛,不过身为大姐,不用罗慧娘教,她也怜惜妹妹,生来带着丑陋的胎记,才会性子不好,所以多是忍耐。
那一刻,姜来娣想着,如果那个好字是她的,该多好,就能让相公高看一眼了。
姜来娣又央求尹文曲写他自己的名字在纸上,这次尹文曲倒是没拒绝,几笔写下,就打发她出去。
姜来娣一直收藏这那张纸,相公的名字已经深深印在心里,手指蘸着水,或是拿树枝,写过无数次。
尹文曲此刻正在奋笔疾书,姜来娣走上前,笑着说:“文曲,孩子在动呢,你要不要……”摸摸他
文思倏地被打断,尹文曲有些不悦地皱眉。
“又不是死了,自然会动,大惊小怪作甚”
姜来娣笑容凝固,带着些红晕的脸也渐渐白了下去。
“这孩子挺安静的,难得有胎动……”所以才急着跟尹文曲分享。
尹大头还不满地嘟囔过,说男孩应该调皮,胎动频繁才对。
尹文曲自知失言,又拉不下脸道歉,清咳了下,说:“你快生了,情绪平缓些,不要一惊一乍的,免得动了胎气。”
姜来娣低落的心一暖,欣喜点点头,笑道:“诶,知道了,你要什么就叫我一声。”
说完就轻手轻脚退出去。
尹文曲看着那故作秀气的笨拙身影,没了写文的心思,放下笔,微微摇头。
他理想中的妻,绝不是姜来娣这样的。
这瘦瘦黄黄的村妇,跟他理想中红袖添香的温柔才女,差了十万八千里。
尹文曲又摇摇头,拿起笔继续写,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个俏丽的身影,那双手,十指葱白,蔻丹火红,无论是执笔还是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