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沈茉冉拿了披风,看着他红润的面颊,叹道,“你的气色不错,需要我帮你遮遮吗”
周湛抓住她趁机捏自己脸的手,摇头道:“不用了,我这病如果突然好了,旁人更要怀疑了,总要一点一点调养吧。”
既然要争,他就不能总是拖着一副病体。
辛苦劳累一年的百姓们欢欢喜喜地迎来腊月,准备新年。沈茉冉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面看,繁华热闹的表象至少能欺瞒世人,让人以为天下之大,百姓们的生活都跟京城差不多。
“让让,快让让!”
“抓住他!”
人潮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朝着高贵的马车扑来,他身后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在追他。
在屋顶掉下来一片瓦都能砸到达官贵人的京城,乞丐摔倒在地,看着经过的马车满心绝望。人潮散开,官兵将乞丐按在地上,为首一人骂骂咧咧地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先打一顿,再丢到城外!”
车轮从眼前经过,乞丐试图伸手挡住车轮,却被官兵狠狠地踹了一脚,车轮从他手上碾压过去,空留徒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额头上血水流下来将他的眼睛染得通红,沈茉冉与他的眼神对上。
放下车帘,周湛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沈茉冉摇摇头,对着马车外的九耳吩咐道:“九耳,稍后你去跟司大人报个信,让她派人调查,此事只怕有隐情。”
九耳领命,从车上跳下去,乞丐已经被官兵拖走了,她跟了一段,半路拐了个弯给司一珞传了口信,然后跟着乞丐一路出了城。
乞丐年龄不大,那双眼睛迸射出的眼神让沈茉冉觉得熟悉,是恨意之中带着对这个世道的失望。
“那个人手上虽然生了冻疮,但是并没有多少老茧,应该不是干重活的人,而且他虽然穿着破烂,在被按到地上之前,衣裳很干净。”
沈茉冉再次摇头道,“只是直觉,想多管一次闲事儿,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周湛心里琢磨着,她使唤起来司一珞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司一珞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这种小事儿。
但是因为是她派人报过来的,司一珞指派了一个小旗去调查。
头破血流的乞丐被官兵随便拖到一处丢下,还警告他不准再靠近京城。
乞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微微起伏的胸口提示着他还活着。九耳等官兵走了之后,上前去查看乞丐的伤。
察觉到有人靠近,乞丐一把握住来人的手腕,睁开眼睛看到是个姑娘时,惊得挣扎着往后退了退。
随即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惊喜地开口问道:“是,是贵人让姑娘跟来的吗”
他的声音嘶哑,急忙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担忧地说道,“天要黑了,姑娘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很危险的,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姑娘帮我交给贵人!”
他被打得浑身是伤,信却揣在心口完好无损,封面上无字,也不知道要送给谁。
九耳没接,只问道:“你是谁怎么弄成这幅样子这封信让我送给哪位贵人信上写了什么”
乞丐苦笑一声,叹道:“说来话长,该说的我都写在信里了,姑娘若是有心,便替我找个能当家的好官,我也算是替我们家乡父老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他的声音很虚,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九耳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打量了他的身高体型,试着扶他起来。
他虽然瘦弱,但毕竟是个男子,九耳废了老大功夫才把人弄到城门口,看着比往日戒备更严的城门,发愁怎么把他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