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赫言动手点上烛火,司一珞从暗处走出来,打量着他。
暖黄的烛光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让她准备质问的话问不出口,转身去柜子里找出他要穿的寝衣。
“我伺候你洗漱。”
寂静中却传来一声轻笑,司一珞有些脸红,这些她上辈子几乎天天做的事情,这辈子已经很久没做了,每次都是他反过来伺候她。
“不着急……”魏赫言从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你有话要问我,问吧。”
她有什么心事很难瞒得住他。
司一珞默了默,开口问道:“那个小太监是你派过去的?”
肯定的语气,大周朝刚建朝时太监的数量很少,但是慢慢的,太监的数量越来越多,如今的东厂就养了好几千个充当爪牙。
司一珞不是每个都认识,也不是每个都见过,但是那个小太监明显是认识她的。
魏赫言嗯了一声,却没有过多解释。
司一珞的心一沉,问道:“荣王遇刺,跟你有关系吗?”
她在查找真凶,却偏偏跳出来一个太监阻挠,她敢保证,今晚参加任务的那几个下属估计不会好眠。
一场刺杀安排起来需要周密的计划,不管背后的人是谁,都说明对方有足够的实力。
魏赫言反问道:“你觉得与我有关吗?”
司一珞不敢断言,如果是上辈子的魏赫言,为了搅浑这一滩水,可能会出手。
她的沉默又换来一声轻笑。
“就当是与我有关吧,你该怎么查案就怎么查案。我们曾经约法三章过,互相不插手对方的事情,我不干涉你查案。”
司一珞没想明白,问道:“为什么?”
魏赫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说道:“别问我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害你,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司一珞心里不踏实,魏赫言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荣王遇刺之后,皇上打算对皇子们放权了,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早吗?
皇子之中,从荣王到湛王,每个人都在等待时机,放权对他们意味着是好事儿。
司一珞恍然明白过来,对皇子放权也意味着,魏赫言手里的权利更少,行动更受限制。他这么做,是为了把水搅得更浑,好让曜帝更加依赖他。
“但是身份再低贱,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上辈子的司一珞临死前才知道魏赫言的真实身份,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一直以为他和大多数苦命人一样,只是迫不得已,做那些事情只是为了完成主子的吩咐。
所以她也从来不问对错,帮他做了很多事情。
“一条贱命而已,你我都在这个位置上,该知道怎么取舍。”
对比起刺杀案背后的策划者,他已经够仁慈了,只用了一条人命,就将案子推到另一个高度。
“否则你又怎么会在有能力阻止他自杀时选择了沉默?”
司一珞无言,当时她确实有时间阻止,但是最终却没有动手。放他逃走,堕的是锦衣卫的威名,让他活着,他面临的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
在这么看来,似乎只有眼睁睁看着他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做了取舍,也做对了,但是还会难受。
“丫头,接下来会死更多人,你会做更多的取舍。”魏赫言安慰道,“君子死节,而你我都是小人,这辈子站在光明底下就是被人唾骂的……看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