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肯这样待她就足够了。
某些瞬间，司一珞也希望自己能放下过去的一切，放下身上的所有枷锁，就这样，一个小院子，和他如平常人一样平常的生活。
她打了个哈欠。
魏赫言从一堆木屑中抬头跟她说道：“回去睡吧。”
夜晚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惬意时光，一旦天亮了，就要回到复杂的世界里，面对复杂的人心和复杂的朝局。
司一珞摇头道：“我不困。”
少女一开始蹲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魏赫言抬头看到她就那么靠着院墙睡了过去，两条胳膊还抱着膝盖，固执又倔强。
他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在她面前蹲下，少女睡得没有防备。
“怎么像一只小狗一样……”
不舍得离开他，就算困了也要守着他……魏赫言面上挂着笑意，又忍不住心疼。
“司一珞，本督在你心里到底放在什么位置呢？”
有些事情，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提，他也假装自己不知情，但是偶尔想起来，却会觉得心凉，会怀疑她对自己的情谊。
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也小心得保护着她的秘密，保护着她的小心思……
他们这种人本身就很难相信别人，但是对她，他是真心的。相信她对他也是真心，但是隔着他没参与的上辈子，觉得有些不公平。
魏赫言不知道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院中锯木头的声音很快就停下来了，接下来是叮叮咣咣砸钉子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司一珞睁开眼睛时，身边没人。
天色朦胧，距离上朝还早，想到魏赫言昨晚的动作，她心情迫切地起床开门，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有一种兴奋感，好像院子里藏着她最在意的记忆一般。
碎木头堆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打扫，但是秋千已经搭好了，木制的框架与小时候的很像，只不过更高了一些，手臂粗的麻绳一边绑在框架上，一边绑了一块儿木板，木板上还有一张皮毛软垫。
魏赫言站在秋千旁，迎着晨光对着她微微一笑。
“你一晚上没睡？”
司一珞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感动。
走上前去。
魏赫言对她招了招手。
“昨天晚上就搭好了，今天早上起来装了一个软垫子而已，坐上来试试吧。”
司一珞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下，魏赫言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她的心也跟着秋千荡了起来。
“小时候我哥哥总是跟我抢秋千玩儿，每次都会被我爹骂一顿罚他去蹲马步。”司一珞想到早逝的兄长，眼眶一热，“平时他总欺负我，但是那年饥荒，为了给我省口粮，他自己饿出了毛病……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来了。”
她很少说起自己的家人，他们都一样，她是家人都不在了，他则与家人则形同陌路对面不识。
两颗孤独的灵魂碰撞在一起，狠狠地缠着彼此，魏赫言抓住麻绳让秋千停下来，不忍心打断。
“该去上朝了。”
司一珞嗯了一声，两人分头行动，魏赫言要从提督府出门，司一珞回房间换上官服，门口陈卓已经给她准备好马匹。
“阿珞姐姐……”临出发前陈卓叫住她，欲言又止地问道，“阿珞姐姐，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宴欢公子吗？我还有没有机会？”
进京这一年以来，陈卓长高了不少，但是那张脸仍旧是少年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让司一珞笑了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