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沉吟:“不破不立,先破后立。朕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不破不立,先破后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
破倒是容易,立呢?谁能立?
若天下大乱,恐怕只有一人能重振大魏百年基业。
景昌帝想了一夜,第二日也没有上朝,早膳后,宣见饶祈年。
清凉阁。饶祈年一如往常地行礼,景昌帝一如既往地叫起,看起来一切与往日无异。
饶祈年关切地问:“父皇身子不适,罢了早朝,可有让太医瞧过?”
景昌帝冷哼:“找太医有什么用,吃再多药,你都能把朕气死!”
饶祈年忙跪下:“父皇,儿臣不孝,不知哪里惹父皇不快了?”
景昌帝吐出一个名字:“苏怀瑾。”
饶祈年震惊地抬起头:“父皇?”
父皇怎么会知道这些!联想到陆峥嵘晋升为礼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瑾娘御前说错一句话,惹来这么大的祸患啊!
景昌帝递给他一个油纸包:“你是朕寄予厚望的儿子,苏氏给你生下了个还不错的孩子,看在你与孩子的份上,朕给她个体面。”
父皇要毒死她?
饶祈年惶然叩首,泪流满面:“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以权压人,胁迫于她,她是被迫的。”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父皇尽管严惩儿臣,求父皇饶她一命吧。”
景昌帝看着理智全无、六神无主的饶祈年,摇摇头,以往的冷静理智哪里去了,在这件事上,他甚至没有那苏怀瑾表现得好。
他,真的堪当大任吗?
饶祈年哀求道:“父皇,儿臣不想念念长大了怨恨儿臣,求父皇看在孩子的面上,饶过她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为了一个女人卑微至此,丢人!”景昌帝收回纸包,“朕不饶又能怎样,你和唐清江多得是办法,大不了给她换个身份,让她继续待在你身边。”
饶祈年理智稍稍回笼:“儿臣绝不敢再自作聪明,欺瞒父皇。”
景昌帝心气稍稍顺了:“算了,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且再留她一段时间吧。”
饶祈年欣喜地说:“儿臣代苏氏谢父皇宽宏大量。”
“不过,你如此欺瞒朕,拿朝廷法度当儿戏,朕必须罚你。”
“是,儿臣任凭父皇处置。”
景昌帝说:“你去西北吧。”
父皇要将他贬谪出京?果真如先生所料,他要离开京城了。
饶祈年坦然接受:“是,儿臣遵旨。”
景昌帝原本想将饶祈年改封到西北,可西北连年灾荒,每每需要朝廷救济,哪来的赋税荣养亲王。
与天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景昌帝气儿子、恼儿子、怨儿子,却也舍不得儿子受罪。
景昌帝蓦地想起,那个算命的骗子说老七会“众叛亲离”,如果真的盛怒将他贬谪到西北不毛之地,岂不是应了那骗子的话。
他怎么能没那个骗子算得准呢!
于是,景昌帝说:“你去巡视边防吧。不管过了几个月还是几年,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