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紧紧握住饶祈年的手:“杨士徵他们不是来了吗?他们在哪里?”
饶祈年指着前面的房子:“附近的土地都被最初随我来的禁卫军占了,杨士徵他们到的时候天冷了,也不适宜建房子,就跟禁卫军们挤在一起,还有些人在城里租了房子住。”
“祁郎这么孤独,为什么不让他们来陪你?”
饶祈年调皮地眨眨眼:“你猜。”
苏怀瑾稍稍转念,便明白了:“广陵王整天召集武将密谋些什么,这一个消息就能将我们置于死地。妈的,真恶心!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饶祈年微笑:“别急,会过去的。”
他这样豁达开朗,也让苏怀瑾的心情舒坦起来:“不想那些了,我们在附近走走吧。”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穿过一片树林,到达旷野里。
饶祈年说:“这边干旱,又远离河流,不能种粮食,只能长些杂草,这附近的百姓受胡风影响,也以放牧为生。”
苏怀瑾问:“这边离边界线有多远?”
“边界线?没有边界线。两边的牛羊都会在这边吃草,有时候突力就会驱逐我们的人,有时候我们的牧民会驱逐他们的,所以冲突不断,有时候会出人命。”
苏怀瑾说:“这样不是办法啊,得划定一个明确的边界,才能避免持续不断的冲突。”
饶祈年说:“你信不信为了画边界,会爆发一场大战。父皇肯定希望画得往北一些,最好划到黄河上去,突力则恨不得画到榆林城下,一来二去,免不了矛盾激化,血流漂橹。”
苏怀瑾汗颜:“果真不能靠拍脑袋作决定,不深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
正说着,旷野中出现了几个黑点,黑点靠近,是几匹马,驮着几个人。
苏怀瑾说:“这么冷的天,老百姓出来干什么呢,莫非生计遇到了困难?”
饶祈年说:“他们是突力人,应该是侦察兵。”
苏怀瑾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区别。突力人比我们的边民更高大剽悍,突力的侦察兵才会穿汉人的衣服,会说汉话。”
苏怀瑾赞叹:“祁郎边关这些日子没白待啊,这些东西可是读再多书都学不来的。”这些苦总算没白吃。
饶祈年捏捏她冻得发红的鼻子:“你也来学学?”
“明年就来!这些侦察兵怎么办?要不要下手?”
饶祈年摇头:“不必,他们在附近侦察不到什么机密,看到榆林守备森严,就不会来进犯了。我们的侦察兵也会去他们那边活动,每次都相安无事。”
苏怀瑾说:“这种微妙的平衡,还挺有意思的。”
这样呆了两天,苏怀瑾对榆林边关的生活逐渐失去新鲜感,有些恹恹不乐。
饶祈年看在眼里,不忍她陪自己一起忍受孤寂,含笑说:“瑾娘,你该回去了,平时忙着读书不能陪孩子们,年节了,该陪思思、念念玩玩了。”
苏怀瑾说:“也是。那,祁郎,我回去一趟,采买点儿年货,很快就回来。”
她走后,饶祈年再度被寂寥包围,天地苍茫,他渺如沧海一粟。
他有妻子、儿女,无数僚属,如今却——
夜里,他辗转难眠,起来在院里踱步,看到那三个雪人只觉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