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父母在阳县城北开了一家小餐馆,是夫妻店,主打平价快餐,主要面向附近建筑工地民工,客单价低,薄利多销,赚的是血汗钱。
当姜毅到达汽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路边等待自己的姜父的三轮车。他扛着背包,一个箭步就到了姜父跟前,叫了声“爸”,然后熟练地拉开车门,跳上三轮摩托车就坐。
“嗯,崽1姜父回应了声。然后启动三轮车,汇入拥挤的车流。
姜父的三轮摩托车车斗装有车篷,前后内置两行座椅,可荣4人对坐,当地称之为“麻木”,是一种简易客运工具,三轮摩托车司机大多是城市低保或者无业人员。姜父姜母两年前刚盘下城北小店,为买菜方便,也为闲时跑出租贴补家用,所以也买了一辆。可惜买了没多久正好遇到阳县“禁麻”,政府不允许麻木从事运营,载客没派上用场,现在是家里主要代步工具。
姜父载着姜毅一路向北,穿过拥挤的老街,再转两个红绿灯,道路阔然变宽,从双向两车道变为双向八车道。道路两旁一排排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更远处还有许多在建工地,塔吊、桩基随处可见—城北俨然一片巨大的工地。姜家的小餐馆就藏身这片工地一个刚交付的小区大门侧边。阳县为华夏中部内陆刚脱贫的不知名小县,无甚产业,经济基础薄弱,以劳务输出为主,本地上层社会多为政府职员,市场潜力有限。即便如姜家小餐馆所处的这个小区,国内100强房企打造,精品大型社区,首期交付一年来,入住率依然很低。这也导致了姜家小餐馆客源依赖附近工地民工,经济实惠才是生存之道。
等到姜毅抵达城北小餐馆已近上午10时,这时早餐已收摊,姜母正在分拣中午需要用到的食材。姜母看到姜毅回来,满心欢喜,双手依旧不停地在剥着大蒜。姜毅走进店内,放下背包,接过姜母手中的大蒜,对姜母说:“妈,给我下碗热干面,我还没过早呢。”热干面是江城特色早点,也是姜家小餐馆拳头产品,姜母做的热干面,在城北也是一绝。姜毅酷爱吃热干面,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显然是馋极了母亲的手艺。
姜父将姜毅送达后,掉转车头去菜市场备货,店里只剩下了母子俩。此时听闻儿子尚未吃早餐,姜母立即转身烧火,抄起家伙,给儿子整了一大碗炸酱热干面。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姜毅食指大动,连忙加了些辣椒油便狼吞虎咽起来。姜母静静注视着专注吃面的儿子,嘴角露出微笑,两眼满是慈爱。
还是熟悉的味道,吸溜吸溜,一大碗面已被姜毅一扫而空。酒足饭饱,姜毅便取下墙壁上挂着的围裙,当起了店小二,摘葱剥蒜,洗碗擦杯样样不拉。
自从家里开了小餐馆后,每次回家,客串店小二便成了姜毅雷打不动的工作。
姜父姜母是地道的农民,育有一儿一女,早年夫妻俩为了生计也曾南下打工。姜毅和姐姐是被给爷爷奶奶带大的。直到姜毅上大学,姜父姜母也年老体弱,便回乡开了这家投资小,风险小的小餐馆。
时间渐渐临近午时,姜毅将姜父姜母炒好的大锅菜端起来,整齐地摆放在长长的案板上,再把一大桶紫菜蛋汤提下煤气灶,紧挨着案板放下,最后掏出某信收款码,也摆在了显眼的位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叮、叮、叮”
一阵铃声传来,工地下工了。
便随着一阵嘈杂声,一个个民工,三五成群,或带草帽、或带安全帽,衣着邋遢,衣服上间或沾染着泥浆、油漆,朝着小餐馆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