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司令长官部一方面电令处于外线的新编第二旅征召民夫,尽快打通野猫崖山**通。为权宜之计,在战略通道打通之前,又务必让35军一是拓展溯渣渣河而上、绕羊粪蛋蛋山、过野猫崖谷底青涧沟、至碱水沟,二是翻望郎坡、过荒草坪、下马鞍子、过虎啸涧、至川地蛤蟆镇的两条生命通道。前者是采药人通道,后者是土匪通道。苦荞村人说,这两条路,都不适合过兵。因为都只能勉强走人,没法通车。
裘司令叫保持这两条小道的畅通,其实是心里安慰多于实际用途。
35军和83军一部,现已经全面退守渣渣河右岸的各川、汉西等草字头暂不涉足的地方。但这里也非绝对安全之地,据当地乡保长和团防兵介绍,草字头在此前已经派出多支工作队,秘密深入到了各川、汉西的偏远地区,名义上是调查研究,实际上是鼓动百姓闹事,搞土改,还顺便征集了粮食。裘司令是和草字头打过多年交道的人,深知草字头宣传工作的厉害,提醒下属各部千万不能小看这些工作队,一旦动作起来那就是千军万马。
裘司令害怕腹背受敌,除日日敦促毛方玺加快野猫崖通道的修复打通之外,还派出小股部队配合地方团防兵搜索、寻找草字头的工作队。
这样的局势,实在是不适合留客,詹仕邦决定把恩师曹满屯送回川地水至场,顺便也把裘依等几人送回绵水县城。詹仕邦会做人,又会做官,知道军统行为虽然令人不耻,但是也没必要得罪他们。为此,詹仕邦还以私人名义专门给毛方玺打了个电话,叫他派人派车在碱水沟接人并护送。
毛方玺正坐在火炉上被燎烤,巴不得上面多个说话的人,满口答应之外,还对詹仕邦说:“詹师长,关于打通野猫崖,林军长催的紧,我也急呀,可是目前正是年关,征召民夫有困难啊!要是军长怪罪,还请詹师长在军长面前美言几句?”
詹仕邦说:“好说!好说1
当三辆大卡车和三辆吉普车停在水至场青龙潭旁边的官道边的时候,正是尚保长家舞龙结束的时候,众人看舞龙没看过瘾,呼啦啦一下子把车队围着看热闹,这么多的车,这么多的兵,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呢,得好好看看。
这时候,曹满屯从一辆吉普车上从容下来,一个上校对他十分的谦恭,一口一个曹先生,一口一个卑职,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这个陕甘来的曹员外是何身份?让一个军官一直点头哈腰?
早有人把看到的一切报告给了封啸天,封啸天听后背皮子阵阵发凉,更加坚定了离开水至场,要去绵水县城当参议的决心!
……
腊月之间的绵水城,嗅都能嗅出年味来,性子急的,已经挂好灯笼,贴上对联了。人们手里提着的,胳臂下夹着的,肩膀上扛着的,都是过年的吃用……就是这样的忙,就是这样的摩肩接踵,绵水县城倒比平日里鲜活了许多。
老梁得到情报之后,急忙去水井巷杂货店找冯学海;冯学海也恰巧收到陕甘总部对川陕甘游击纵队第一支队的最新指示,要去找老梁。想不到,在巷子口,两个人却正好碰上了,岂不是巧合?都是老情报了,自然也都心领神会。老梁咳嗽几声,蹲下假装穿鞋子。而冯学海假装仰望天空,不小心,被一块砖头绊倒了,刚好扑倒在老梁的面前。
老梁乘机将情报塞在冯学海手里,冯学海也将就把情报丢在老梁的脚边。老梁收了情报后,赶紧扶起了冯学海,老梁说:“先生,你没事吧?”
冯学海站住,抖抖藏青色长夹袄上面的灰尘,说:“我看天呢,冷飕飕的,感觉要下雪了,不小心却被一块砖头绊倒了,真是的……真是谢谢你了。”
老梁也拱拱手,说:“不客气,先生你慢走1
彼此匆忙走开,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老梁传给冯学海的情报是,新编第二旅目前正在水至场大量征召民夫,目的是打通野猫崖战略通道。
而冯学海传给老梁的情报是:上级指示,川陕甘游击纵队第一支队全力破坏敌人恢复野猫崖通道的企图。
目标指向高度一致。看来,野猫崖,才是这盘棋的棋眼。
除了传递给老梁的情报之外,冯学海还有一条十万火急的消息要传递给廖震山廖营长。由于任六指的意外死亡,“柳溪小酒馆”的关张,冯学海判断,军统对廖营长的监控可能已经名存实亡。同时也由于情报的紧迫性,即便监控依然存在,冯学海决定也要冒险直接去见廖营长了。
……
常守业去西门楼子见到了吴篾匠,却没有见到他的儿子吴孝先,也没有见到尚金花。吴篾匠骄傲地说:“我儿子现在是三水贸易行的襄理,平时不在篾匠铺的。”
常守业就决定去三水贸易行找吴孝先打听消息,刚走到水井巷口,突然斜刺里跑出几个黑衣队,高声叫着“站妆,一边还啪啪的开枪。常守业赶忙躲在一个树后,这时候才看清,黑衣队是在追赶一个穿藏青色衫子的中年汉子,想不到,中年汉子也有枪,边跑边还击。突然,中年汉子中枪了,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常守业的面前,他的眼睛含着某种祈求,紧紧盯着常守业,嘴里念念有词。常守业突然想起了柳聋子,感觉这个中年汉子也是条汉子。
黑衣队赶到以后,把常守业和中年汉子团团围起来,常守业连忙说:“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就在黑衣队怀疑地看着常守业的时候,中年汉子把枪抵住自己的下颌开了一枪,常守业一下子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