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柏院外的叠落廊岔口,和她对面相遇。
廊外秋桂清香,雨声淅淅沥沥,她手中折了一枝桂花,在他眼中人比花妍,她转眸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一跳,走过去想说笑一句,却未说上话。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又如此。
她似乎生气了。柳如海想。
他确实前几天没理她。但最近也心平气和了。觉得为她以前和苏锦天的旧事不悦,实在没必要。
他想,若是没有宋成明拆散他们,也许早就是一对壁人了。难道不是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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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他柳如海的什么人呢
在曹夕晚眼里,他柳如海又是谁呢
各为其主他至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收买。若不是她与他各自都不再少年,都有些分寸,假以时日,他也许就是战百刀的下场,她也在防备着他。
他还计较这一点点
她呢,她这几天,遇到他三回。
柳如海苦笑,上一回在兰院,她想和他说话的样子,他绕了路离开。
结果,这三次,她居然冲他翻白眼,一副理直气壮,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表情。他想和她说笑一句,她也不理会,就横冲直撞地走过去,当成没看到他。
柳如海只能另寻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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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间,微银细雨打芭蕉绿玉,萝院有人叩门,松壁撑伞开门,报进来,原来是医鬼陈明来了。
“陈大人——”柳如海出屋笑语,是他请陈明来的。
陈明是曹夕晚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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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庄里的寿日,贵客云集。
撤藩进京城的几位王爷并王妃们,顺路来贺寿,都住进了真珠水庄。
唐王正妃已逝,主事的侧妃王氏有意请勋贵女客们多住几日。
“佳书也去吗是不是不方便”二太太忐忑不安,在永熙堂里团团转,一再请老太太拿个主意,“是不是不体面”
外面婆子把帘子一揭,太太匆匆而进,欢喜道:“老太太,我娘家的两个内管事过来,正巧叫我刚打听到了。”楼淑鸾也想出门去看看。几房的太太恐怕都要去。正巧关陕楼氏的铺子往真珠庄上送了不少宝货贺寿,她便打听了内情,“长公主还要在庄中住几日。勋贵府里有姻亲关系的,忠诚伯夫人,也定了要住三天。”
二太太大喜,老太太沉吟,要不要这一回就带佳书等几位娘子一起。
“那是唐王府借来的御园水庄。又不是秦王府。没有什么不体面。我们本来就是东宫国戚。有宁国长公主在,说不定佳书也要住两日。”
老太太拿了主意,让佳书几个娘子先准备着住几天衣裳用具,到时候再看情况。毕竟,老太太要和长公主商量过六礼之事。
这样一来,太太随身的衣裳,首饰,用具就得细心备好,万无一失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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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快帮我来把太太的首饰整理出来。”
问雪会叫着曹夕晚去干活,让她帮着一起收拾箱子,收拾要带出门的东西。
曹夕晚在打喷嚏,流鼻涕,吃药丸子。
窗外,秋风秋雨,秋寒渗骨。
她觉得问雪在报复她,她才不要干活。
她正练习吃些避疫的新药,可不是柳小子给她开的风寒药。
柳小子找了陈明说话,给了一副风寒药方子。她并没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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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姐——”
外面有小丫头叫她,她咳嗽着,打了软锦胭脂帘子出门一看,是医鬼陈明又送了一瓶药给她。
她不耐烦,撑伞冒雨,跑到二门小值房,果然这小子在。
“你叫人给我的,那是什么药。”她在门口甩着绿油伞上的雨珠儿。
“不是你要的”他坐着不动,惫懒着伏在桌上,撑着脸。
“嗯”
陈明见她不清楚,便指了指她腰间的一串香囊儿。
她低头一看,她的香囊儿多,琳琅满眼挂了一串儿。其中就有两只都是进坟场避疫所用,她说其中一只是新近抢了柳如海的。还有一只是陈明给的。
她把伞撑在了廊上,进来自己倒热茶压压咳嗽,小值房无人,陈明说着:“我看着,柳如海他这避疫药囊不错,不如改一改做个熟药丸子。你天天吃才好。”
“……我没说过。”她瞪他。陈明笑嘻嘻。
他查过她抢的药囊儿,这个方子比他自己的好。就觉得应该还有药丸子,
“你又贪别人的药方子!”她鄙视陈明,他非想要抄一份。她就知道,陈明又打着她的名头去找了柳如海。她把那避疫的药瓶儿丢到他怀里:“我和柳小子,现在正不说话!我不吃这药。”
“不说话就不说,有药就吃吧。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他也算是各王府里最出名的良医署名医了。宫里能比他强的,可能就是退职的顾老爷子。”
陈明把瓶儿放在桌上,这小值房里正好无人,他劝着,“你那喜欢逛坟场的毛病,外用药囊,内服药丸。这才能保命。你不为你自己,也得为我想想,我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传染了。”
她一怔。捡骨头的时候在夏天最臭最吓人,她是不去的。
秋冬时好一些。
但秋冬最容易过病。她虽然没有得过病,应该是陈明给的香囊和汤包儿有用,但她又想,万一有事,不好过病给苏锦天。
陈明她才不管,她每次回来都会用艾草汤包儿泡水洗澡的,衣裳也会煮开或者烧掉。但苏锦天他老是帮着她提灯笼。其实他也害怕她吧
她不想吓走陪她一起在坟场玩耍的唯一朋友。她要吃药,保护苏锦天。
好朋友,一辈子。
“那我吃一瓶,如果不错,让苏锦天也吃。”
陈明被她赶去向苏锦天传话,力求让苏锦天了解她如此深沉的感情。
“犯不着,你让她,把她的那批眼线,借我用用。”苏锦天如此说。
“不行。”她严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