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盒里是红纸封着四匹巴蜀罗锦。四匹上等哈密金线毯。尤其地毯看着比南康侯外书房的铺的那块还精致。
“这个,倒少见了。”他都不禁伸手,二指抚了抚,这质地果然好。
“不敢,是当初从大元宫里运过来的,是最后一批前朝得的贡品。后来的毯子说是工匠逃了。就再没有这样的质地。太祖陛下得了这批。我正巧在跟前,得了四匹。”她暗暗心痛,这是自己最喜欢的毯子,准备以后和爹娘搬了大屋子用来布置的。
柳如海瞥了她两眼。按说,曹夕晚有这样的财物,柳如海倒不意外。
这些全都是需要变卖的财物,如同买屋置地一般急切间未必就卖得出去。卖得价钱也难讲。但真要是穷得狠了,有这些在就总有些家底子。
难怪昨天半夜里她翻箱倒柜的声音。
当时,他还纳闷着,她在家里找什么呢,只不过她有这个家底子,却为何要送给他
柳如海深知,她对他是半点不客气的。完全就是京城里一切她说了算,她真是好人处处在照顾他的地头蛇架式。
能花这个钱打点他,必定是她手伸不到的地方——燕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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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薄了些,下回再补。”她没找到几匹宫样锦儿,不知道她娘放在那里。
洪大姐和霍大姐在堂屋里摆桌子,放席面,六菜一汤,还有个黄铜烫锅儿。她连忙道:“我有一套新得的好瓷器儿呢,二娘子送给我的。这几天还没用,今天用吧”他也听说了南河百户的差使,料到是二房公子小姐们塞礼物给她,他不由得笑着点头:“倒要见识见识。”
她便叫洪大妈去她家里取,就放在他爹娘的东屋箱上,她偷懒没收起来。
一时间瓷器取来了,倒是一套白胎淡妃红色官窑盏儿,晶莹剔透,难怪她喜欢。
柳如海觉得这颜色,他也配得上,绝没有男人不用这颜色的意思。她笑嘻嘻,看着霍大姐抱了酒坛子上来,吸吸鼻子嗅,想了想:“是黄酒”
“天下第一江山。”
“好名字。”她果然就觉得来劲儿,这是在吹捧她,果然柳小子就是可心人儿。
他就好笑,她偏偏就特别中意“天下第一”这几个字,难怪那晚和苏锦天吵架也要抢着吹嘘名号。身为女子,不是这样的脾气,还真未必能压苏锦天一头
她和颜悦色,看着柳如海亲自开了酒坛泥封,向妃红酒壶里灌满酒。
她也起身,玉手执壶,涓涓细流,倒了两盏酒。
柳如海坐着,含笑看着她。
霍大姐丢个眼色,和洪大妈把火炭拢好,就关上堂屋门,退下去自己吃饭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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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吗”二人各吃了三盏,她微有薄汗,面色桃红。他先把身上新貂皮袍儿解开,不禁问她:“屋里暖,先把皮披子脱了。离开时再穿上才好。”
“怕冷,吹到风了。”她摸摸头顶花枝缕银冠儿,“今天没戴兔毛围髻儿。”
“我那里有一副。”
“你用过的”她笑问,柳如海哈哈大笑,又吃了一盏,慢慢道:“路上看到就顺手买了。”
曹夕晚微怔,看了他两眼。柳如海神色如常。
“……你能看到就买的,必不是平常的。”她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微微含笑,起身回了里屋,取了一只金绿回文纸盒儿出来,放在桌面,推到她面前。
她伸手轻轻打开,微噫了一声:“这不好戴的。珍珠子太大了。是贡珠。”
越制了。
他倒失笑:“原来你还讲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