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娄太监大喜,佩服不已,这位曹娘子果然是侯府娘娘那一房的两代家奴,就算是为娘娘、太孙当差,也要自己顶着这名头,不连累主子。
但楼细柳和宋卫仁都听出来了,她也许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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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良娣一身丧服,牵着同样披麻带孝的太孙,一步步行走。
脚面积雪,虽然有前导太监扫了雪,路面还是有冰。太孙冻得小脸儿发青,走得累了滑了一跤,险险儿被良娣抱住。
东宫回头看了一眼,宋良娣知道,不能停。
后面全是宗亲与百官,若是太孙传出不孝的流言,不仅对东宫不利,对太孙自己的将来也是不利。
她含泪:“前面就能歇一歇了。再走几步。靠在我身上慢慢走。”
“……好。”
“我来牵吧。”东宫回头,向嫡子伸出了手。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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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侯在不远处,看到前面这情形,微微皱眉。
他当然是盼着宋良娣有一个自己的嫡子。将来代替太孙。但眼下不还行。
东宫按礼要服妻丧,有一年。这一年不能同房,良娣就没有子嗣。东宫唯有一子,无子也对储位不利。
太孙还是平平安安地再长几年才好。
宋成明看看公侯行列外面的连诚,连城会意,向外围打了个手式。
外围乌压压一层,是东宫的羽林卫,再外面一层全是锦衣卫番子,今日随行的正是承天门千户苏锦天。
他坐在马背上看到暗号,侧头吩咐:“去和小乔说,找找青娘子在路上安排的地方,准备太孙歇脚,我看他摔到腿了,会有冻伤。要准备御医。”
“御医在二十里远的地方,没料到这样大的雪。”沈霜天看了看天气,“陈百户都在前面去了。”
“你青娘子,入了冬叫她出来吃酒,都不动了。说是要养生,还说要戒酒了。”苏锦天摇头,“她这样怕病怕死,能不绑个太医跟着自己”
沈霜天忍着笑,牵马到了另一条路上,才上马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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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淑鸾一身狐衣大氅,在公侯诰命行列中。
她身怀有孕,在寒冬中脸色渐渐大不好。陈妈妈急道:“太太,可是不舒服。”
“还好。”她苦笑着。
她是打算,走到半路五里地就回去的。倒也没有人责怪她。
她本是不用来的。
但因为是东宫太子妃的随灵,为了让宋良娣面上好看,她才坚持要来送一送。
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宋良娣求了东宫没让老太太随灵。
“回去来不及了。前面马上就到。”陈妈妈心里急,嘴里只能安慰。
其实侯府管事安排的地方,还远。天寒地冻又不方便扎帐子。
好在陈妈妈和曹夕晚交好,曹夕晚抢的地方她当然知道。
四十五里地,她就抢了十二个地方,三四里地就是一处,最近的就是一座小小土地庙。
就在官道边。
陈妈妈不敢耽误,在风雪里望着,连二管事是叫人准备了空车跟着的。
但眼下风雪大,人又多,看不到车马在何处。
“妈妈,我有点肚子疼。”
“太太——!”
陈妈妈急得冷汗直流,刚向同行的安国公夫人求救,就看到了路边马背上一位锦衣百户,分明是宋卫仁的身影。
“六公子!”陈妈妈大喜。同行的几位国公夫人看着南康侯夫人身子不适,也帮着扶到了路边。宋卫仁连忙转头招手,叫随行的青围子大车过来接人。
“侯爷让我来说,三婶若是不好就坐车回吧。”
“回去怕更冷,太太身子凉,要避避风雪。”
“行,前面歇一歇。晚姐姐在那边烤火烧水,什么都有。”
陈妈妈大喜:“太太,快上车。”
宋卫仁见得楼淑鸾脸色果然不好,也吃了一惊,连忙解了自己的出毛披风铺在车里,见她躺好了,让陈妈妈坐进去。他放下车帘子,亲手拉着马车转头,道:“前面马上就到了。热水火盆都齐备。有御医在。曹娘子请的。”
虽然他没来得进去看看,就赶着车回头来迎了。便不知道是哪位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