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思索着,在衙门当差,有时候俸钱是低了些,不兼职当差再弄点工钱,日子是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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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看到她立在陛下宝座边,宫灯照得她一脸深沉,明暗相交的眸。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乌老档离开时一个劲儿向她递眼色,讨好陪笑,她都没看到难道她也不怕乌老档转头去打听,宋侯爷家的家奴为何突然出现在陛下身边
想一想,乌老档中了她下的毒。多半不敢乱打听。
她如今应该是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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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琢磨不透她,只能转身,到殿门前唤着:“来人,抬御辇,进殿。”
她看到乌老档退了出去,柳如海在殿门前,漆红殿门半开,宫灯照得阶下人影幢幢。
陛下眼前只有她一人,她突然问:“陛下,陛下不需得担心江山。保重龙体为上。赵王府的客卿柳如海,是不是太祖陛下派去的人。陛下可还记得”
柳如海一愕,转头看她。
惠文帝同时一怔。居然回答了她的问话:“这么老早的事儿,也只有晏嬷嬷才记得了。朕都快忘却了。”
“我也是……不忍心陛下忧心。若是有人可用,何不命他行刺赵王”她含泪更咽。
但柳如海分明看得,她眼神奸滑闪烁。
“……”柳如海扭头不看她。心里也在骂,她若是进宫做贵人,必定是奸妃。柳如海想。多亏她似乎有什么顾忌,像是从来就没有到陛下身边侍候这个念头。
——这时,他还不知道,她天天担心自己进宫会宰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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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文陛下回忆着太祖兴武陛下旧事,道:“那事儿,确实是真的。他是皇祖父派去的人。”
“嗯”她心里一惊,斜眼打量柳如海。
她以前收藏起来的名单,被杀太监牛禄儿的密谍名单里,确实有柳如海的名字。
“但他,应该是出了事,有一段时间了无音信。那时他还是少年,有一个兄弟在太祖身边为御医。这位兄长正好病死了。历来太祖派出到各藩地王府的人,是南公公的司礼监掌管,又叫行人司。所差的暗桩子,名为行人。但行人若是没有了家属在京城为质,都不可再用。太祖就再没有问过柳如海此人。后来,南公公、剑公公一一凋零,行人司这名字也就无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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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有一个兄长,居然还是太祖身边的御医她瞅瞅殿门前的柳如海。
他正从小太监手中接了一盏明角宫灯,回头一笑,微微颔首,居然就承认了。
但曹夕晚何等的老练,审问犯人的经验也老到,她一眼看出了疑犯柳太监的奸滑之处。
没错,他有一个兄长。
其次,兄长是太祖身边的御医。
第三,兄长已死。
这三件事儿,他点点头,其实是最多只承认自己有一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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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黄龙纹帘四面挽起,皇帝被扶持着坐上御辇,已经极是疲倦。
她早就躲了起来。在殿柱子后仔细观察养心殿的太监、宫人们,柳如海分明有准备,陛下身边的御前太监们,无一人怀疑他。
连凯公公的干儿子——苏无垢苏副掌事,也一口一个牛公公地唤着柳如海。柳如海顺理成章,就以牛紫金的身份,伴驾回养心殿了。
临走时,他在两行青衣太监中,回头瞥了她一眼。
曹夕晚早躲进了黑暗中。
柳如海随着御轻一行人走到半路上,觉得不盯着她不行,既见陛下晕睡,便半路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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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夕晚也不赶他,就让他一起。
先是,她和他一起潜到了养心殿,在宫人廊屋里找到了晏嬷嬷。
“我得和晏嬷嬷对词儿,否则陛下问起,要被发现。”
“你也不怕她不喜”
“我和晏晏可好了。”
“……她知道你模仿她二三年了?”
“知道呀!最近知道的。”
“……”你先斩后奏,人家也只能默认的意思
“晏晏最近越来越喜欢我了,说我又正义又聪明又卑鄙,可像年轻时的她了。”她一脸女魔头惺惺相惜的得意。
“……”这三个词能这样放在一起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