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跟着我不能吃白饭。”
小太孙用力点头。
++
她无声无息地从船尾下了水,潜出十里才上岸。
她换个打扮,以青罗女鬼原本的模样,背着剑骑着驴,独自回了京城。
她在顺义坊的院子,已经空了。
孙娘子她们一干人,早就上路去燕京城。
而她最后去了邻居王家,找雷娘子收了一笔卖院子的钱,打包着自己的几件夏秋的薄衣裳儿,实则,她转头又进了王家。
这回,她从西厢房夹道里潜进邻居王老档家,她果然就偷到了一块引龙谍的新腰牌。是从皇后母家的一位叔叔身上。这人居然没逃走反在王家陪着王老档,听他说弥留前的最后几句话,还安慰:”老哥,你为陛下大业劳苦功高。“她偷听几句便在心里痛骂着,她早就向衙门禀告过这王老档可疑,也厚着脸皮去催问过几位管事千户。后来还是不了了之。原来又是惠文陛下的妻家、母家人是内奸。王老档本就是走的皇后家亲戚门路才得了茶酒司的肥缺。
再骂也无用,她偷了块铜腰牌,想着绝不能用柳如海给的金腰牌。万一柳小子把小太孙引到燕京城,城门一关就宰了?
++
她骑驴到了秦淮河里,把金腰牌一丢,看着它没入水中央。
她在岸上看到一条挂旗的双蓬船。
她一跃,落到了船尾。
附近正盯着这船的引龙谍,吃了一惊,悄语:“青罗女鬼来了。快去禀告柳总管。”
++
双蓬大舱里一位高大僧人倚青窗,望春波,转头看她。
她吓一跳,细看,却是苏锦天。
“……吓,这么快!?你就准备出家了?”
“不愿意?”他慢慢笑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她看了他半晌。点点头:“也好。”
“你来,难道是准备和我回碧影宫?”苏锦天反是讶然看着她,这条船就要开了。是最后一条去塞外碧影宫的船。他虽然和她提了这事,但本是料定她不会来的。
她和他,已经没有缘分了。
“不了,我去燕京城。我还有爹娘呢。”
“你爹,进了赵王世子府做管事。”他瞅着她,“你别去拖累人家了。没你这个倒霉催的女儿。你爹娘这辈子就富贵双全了。指不定还能选个官做做。”
好戳心。她忧伤地想。
“不行!一定会有很多亲戚上门要做弟弟,我得去保住我的家产!”
“……”苏锦天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意思吧?”他不耐烦,“跟我回去吧?”
她微怔,和他对视。
舱里,二人沉默了许久。
窗外,垂柳抚水,清波映人。
她含糊笑着:“你头发都剃了。准备去找宗门,做宗主了?”
“可以不做。”苏锦天看着她,“让燕双留去出家也行。”
她大笑了起来。
苏锦天一双碧眸,在舱中带着魔主的厉气,难得温和地看着她。
窗外,春来江南,绿柳之间杏花先绽。
“……不用这样。”她终于说道。
苏锦天眼神微暗了暗,点点头:“我懂了。”
他和她,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
她一如往常,没什么尴尬的表情:“你帮我带个话儿呗,让细柳他们在你那边多住一年。至少过一年后再来燕京城。不用来早了。反而坏事。”
她准备揭帘离开,又想了想,坐回来,“我们这样好。你手里有傀儡吧。借我用用。”
“……又差使我做事。”
“……你以前,向我借钱的时候说,把魔宫押给我。后来还钱的日子过了。我看你太穷。也没言语。”她唏嘘着,“南十二是宗主?他死的时候,跟前只有我。说不定有什么传位给谁的遗言。我想想,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