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忿忿不平的道:“你们都是有权有势的上等人,一日三餐吃的是琼浆玉液,山珍海味,我是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口袋空空的穷光蛋,年头到年尾,也吃不起几次好的,难道就不应该让我畅开肚皮吃顿好的吗?某些人心胸太狭隘,做人太没风度了。”喉咙“嗬嗬”作响,做出要往下面吐口水的样子。众人大惊失色,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那人面红耳赤,把鲍鱼放入盘中。
阎振听他不知所云,肺都快气炸了,喝道:“你做甚么来着的?”叶枫神色茫然,低声说道:“抢人饭食,如杀人父母,我不应该制止么?”阎振双目炯炯,瞪视着叶枫,森然说道:“你的命还不如一只鲍鱼金贵?”叶枫道:“你说的什么屁话,只要人活着,吃不完的螃蟹,鲍鱼!”收腹提臀,扎了个马步,长剑斜举,不成体统。众人大声哄笑。阎振被他莫名其妙搅了一通,不由得心烦意乱,一口气慢慢泄了,喝道:“你去死吧!”剑光闪动,划向叶枫的脖子。
鲁挺举杯,道:“这杯酒敬给死于这场战争的人。”酒水泼在地上。另一只手夹起一只大虾公,往屋顶抛去。叶枫道:“你这个阎王名不符实,带不走我的。”低头伏腰,向阎振冲去。两人相交的刹那间,阎振忽然感觉到腹部似让蚊子咬了一下,接着一道血箭从衣裳中射出,他大叫一声,仰面倒在瓦片上。叶枫的剑已经在鞘中,他没有看到叶枫击杀他的完整步骤。他张了张嘴,想询问一下叶枫,可是一只大虾公落在他张开的嘴里,使得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面的人也没有看清阎振是怎样死在叶枫剑下的。众人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有血从这里流出。叶枫正要下来,听得“笃笃”的敲击木鱼之声。一名口中念念有词的中年和尚,从下面走了上来。用一种叶枫从未见过的方式,走了上来。要走到屋顶上面,一是施展轻功,二是走后面的楼梯。这中年和尚既没有施展轻功,又没有走后面的楼梯,他抬脚迈步,步步向上,好像面前竖着一副梯子,走到叶枫面前。
叶枫忽然笑了,他看到了中年和尚将一条极细极细,几乎肉眼也看不清楚的绳子,收入衣袖。中年和尚肃立在阎振尸身边,念着超度死者的经文,叽哩咕噜,一个字也听不懂。叶枫皱了皱眉,催促道:“菜要凉了,能不能念快点,像不怎么重要的地方,能不能直接跳过去?”中年和尚“嘿嘿”干笑几声,道:“唉,你早点说嘛,省得我在这里浪费口舌,杀人放火的大和尚,哪有超度世人到天堂享福的本领?”
他嘴里跟叶枫说着废话的同时,两只手却动了起来,木制锤似短剑匕首,朝叶枫心口戳去,木鱼则是当头砸落。叶枫长剑斜举,剑身犹似一根竖起的棍子,阻绝了上下两路的进攻。中年和尚木制锤接连刺出,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只听得“嗤嗤”之声此起彼伏,连人也不见了。叶枫舞动长剑,护住自己,双眼却牢牢盯住那团在屋顶上,飘忽不定,如同鬼魅的影子。
忽听得中年和尚喝道:“去!”抛出来的木鱼,好像一块砖头,往叶枫脑袋击去。叶枫长剑上挑,拨开木鱼。就在此时,一根贯注力量,抖得笔直,好像利剑长矛般的细线,冲到他的胸前。叶枫若是闪避不及,势必被刺穿身躯。叶枫举剑招架。撞在剑身的细线,向上弹起,成了道绳索,一圈圈的往他脖子绕去。叶枫大吃一惊,缩头弯腰。
扑了个空的细线,倒垂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条鞭子,狠狠地抽向叶枫后背。叶枫挥剑反撩,细线上下左右,变化多端,缠着叶枫不放。倘若换作别人,纵然不命丧当场,也是难以招架,弄得遍体是伤,但叶枫已经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无论彼方如何神鬼难测,总能接得住,防得住。中年和尚见拿不下叶枫,暗自心惊,挺起木制锤,抢了上去,发起源源不断的攻击,势道刚猛凌厉。
后面的细线把叶枫拖得死死,腾不出手来。叶枫只得往后退去,脚步所到之处,瓦片一块块碎裂,众人见中年和尚占了上风,拍手叫好。中年和尚听得掌声如雷,不禁精神抖擞,“嗨”的一声,木制锤闪电向前,直指叶枫的额头。后面的细线蓦然间绷直,扎向叶枫的后颈,前后夹攻,无处可逃!叶枫忽然抽回长剑,挺剑疾刺中年和尚喉咙,竟是以命换命,同归于尽的打法。
中年和尚冷笑道:“你没机会了!”木制锤反转,黏住叶枫的长剑,但是后面的细线距离叶枫肌肤已经不足数寸,可以说叶枫回天无力,这才是他真正的杀着!众人双手都拍红了。叶枫笑道:“我现在证明给人看,死的那个人不是我。”身子忽然矮下数尺,细线从他头顶越过,嗤的一声,突入中年和尚的喉咙。中年和尚捂住血如泉涌的喉咙,他已经十拿九稳,为什么会输?这是怎么回事?
叶枫道:“我想吃鲍鱼,螃蟹,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跳下楼去,目视神色慌张的众人,道:“还有谁不想我吃饭?”众人别过脸去,既不看他,又不搭腔。叶枫走到鲁挺面前,大声道:“你刚才对我说甚么来的?”鲁挺笑道:“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你做到了,我没有看错人。”叶枫伸出一只手,递到鲁挺面前,冷冷道:“拿来!”鲁挺一怔,奇道:“拿什么?”叶枫冷笑道:“我的马,我的钱。”
鲁挺道:“我明白了。”须臾间,叶枫的马牵了回去,悬挂在鞍座两侧的几个袋子,完好无损。牵马的人手里捧着一只托盘,盘中装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后面跟着两条大狗。鲁挺指着断手,面带歉意,道:“擅自牵走你马的人,已经得到相应的惩罚,像这种见钱起意的人,就要把手剁下来喂狗。”托盘人抓起断手,扔在地上,大狗争相抢夺。
叶枫伸出一只手,递到鲁挺面前,道:“拿来!”鲁挺吓了一跳,愕然道:“拿什么?”叶枫道:“利息。”鲁挺脸皮发青,道:“可是我碰都没碰过你的钱啊?”叶枫微笑道:“我的钱落在你手里差不多二个时辰,你有什么不理由不支付利息给我?当然收取利息的方式,是按天计算的。”鲁挺极不情愿地取出一叠崭新的银票,交到叶枫手上,看着叶枫一张一张数银票开心的样子,他脸上肌肉突突的跳动不停。
叶枫数好银票,放入怀中,拍拍那几个袋子,凝视着三巨头,笑道:“这里有相当的一部分钱是你们的。”德兴方丈道:“你是从我手里抢走的么?”叶枫道:“那倒不是。”德兴方丈道:“既然钱不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跟我有关系吗?”莲花道长道:“年轻人,你做人太实在了,凭本事赚来的钱,该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有太多的顾虑。”苏云松道:“我请你吃红烧狮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