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建寨子的情景,图的是什么,向往的又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有一个安稳的窝住,有口饱饭填肚就已经很满足了,然而就是这么个很小很小的愿望,却有为之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和泪水。
现如今寨子建好了,人口也多了,日子清贫但很安乐,寨老很满意也很满足,他希望老龙寨能永远像现在一样这么安乐下去,然而......
一想起寨里的人又将流离失所,又将无家可归,又将饱受饥寒,寨老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但又能如何?
世道如此,人命堪比草芥,社会动荡,人情冷若寒霜,苦难的人多了去了,谁又会在乎和关心区区一个老龙寨上百口子的人呢?
如果不是因为段虎,如果不是他在黑暗中带来了希望的曙光,老龙寨将要面对的只会有一个下场,寨毁人散,自此天涯。
“虎爷......”寨老颤抖着声音哽咽一声,老泪流了下来,大伙闻听,纷纷落了泪。
就在这深情厚谊、感动地时候,忽然一只脏污的黑爪悄悄咪咪摸向了箱子里的金条。
“我去,这是谁的狗爪子?脏成了这样还想着摸金条不成?”曹满眼尖,不乐意的嚷嚷了起来。
海子手快,那边曹满刚一出声儿,他便一把抓住那只摸来的脏爪,往上一提,坏了......
趴地摸金条的瞎子婆整个儿被提了起来,顿时炸耳的尖叫声响起,一下就将酝酿在大伙心中感恩激动的情绪彻底驱散。
“瞎婆,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你看看,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搅和了。”寨老生气的喝道。
瞎子婆很不服气的嚷道:“啥气氛,我咋不知道?再说了,你们都长着眼睛,唯独婆子我是瞎眼,难道眼瞎瞅不见,想摸摸金子长啥样都不行吗?”
“你......”寨老气得刚想训斥几声,寒岳伸手拦了下来,随后对着寨老摇摇头。
“寨老,瞎子婆不容易,她想摸摸金子,就让她摸好了。”一句话,陈年旧事浮现在了大伙的脑海中。
瞎子婆是贪财,但绝不是自私的人,当年砸石头被崩瞎了双眼,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早点把寨子建好,即便生着病也去砸石头,这才发生了意外。
瞎子婆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发财,能抱着金子睡觉,因为真的是穷怕了,饿怕了。
那种吃树皮刨草根的苦日子她真的受够了,在她看来,眼睛瞎了就瞎了,不碍事,总比一天到晚看着大伙受冻挨饿、食不果腹的样子要好。
她很想有钱,有钱才有安全感,有钱才不至于忍冻挨饿,有钱才能帮助大伙,有钱才有家才有一切......
“瞎婆婆你别急,这箱金条也有你的份,你不是想摸吗?来,这根金条送你。”段虎拿出一根金条,放在了瞎子婆的手中。
摸着金条,瞎子婆沉默了,好半晌,青灰色的眼珠湿润了起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成串落了下来,滴在了手中捧着的金条上。
瞎子婆用手擦擦泪水,“唉,自从眼瞎之后,这么多年来泪水早就哭干了,想不到今日,今日......”
话没说完,瞎子婆又哽咽了起来。
“瞎婆婆......”虎千斤上前抱住对方,鼻子一酸也流了泪。
大伙摇着头,把脸转到了后面......
“我去......”
突然间瞎子婆怪叫一声,再次打破了安静中还带点伤感和追忆的气氛。
“我说你们确定这是金条吗?咋跟狗啃的一样,坑坑洼洼的都是牙印,连口水都有......这是哪家狗子的口水,咋这么臭!”
“咳咳......”气氛尴尬了,寨老被口水呛得咳声不断。
曹满、海子还有段虎......
去你大爷的狗子,喂!瞎子婆,眼瞎归眼瞎,说话能不这么损吗?
你摸仔细咯,狗牙尖,咬出来的印子带着窟窿眼,人牙钝,牙印不深。
连狗牙人牙都分不出来,怪不得是瞎子婆,不瞎都不行!
可是,这该咋解释呢?
问题不在于咋解释,而是瞎子婆会不会信?
曹满很是为难,正想征求一下段虎的意思,谁知对方鼻子一哼,很明显,是要让他全权负责。
对咯,还有海子,身为老龙寨的人肯定熟悉瞎子婆的性格,让他来解释最合适。
想到这曹满刚要出声唤海子,不想海子没在身旁,往远处一瞅......
丫的,这小子已经出现在屋门口,啥都没说便溜了个欢实。
“耗子......”
段虎不耐烦的催促一声,曹满闷哼两声,转头笑着对瞎子婆说道:“瞎婆婆,你手里拿着的真的是金条,还是十成十的足金,不带假的。”
“真的吗?”瞎子婆半信半疑的问道。
曹满点点头,却忘了对方眼瞎看不见。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哑巴了还是耳背了?”瞎子婆又问道。
曹满一瘪嘴,忘了对方是瞎子这事儿了。
“真的,一点儿都不带骗人的。”曹满回道。
“那为啥有狗牙印呢?难道虎爷钱多,拿金子给狗磨牙吗?”一句话连段虎都被气乐了。
曹满更气,瞎婆嘴臭心眼刁,也不动动脑子,谁家会拿金子给狗磨牙,真要有那待遇......
谁不心动,对吧?
不敢接着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曹满换了种说法,“瞎婆婆,其实检验金子的真假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啥办法?”
“金子不仅软,还挺甜,不信你试试?”曹满贱兮兮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