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的声音唤醒了几乎失去知觉的海子,无力的咳了几声,他缓缓睁开了肿胀的双眼,透过一丝眼缝勉强看见了下方的段虎。
“虎,虎爷”
“啊,啊”也就轻唤了一声,海子脸色突然变得痛苦狰狞了起来,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吼从他喉咙深处嘶喊出来。
“虎爷,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海子”
段虎心如刀绞,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泪雾。
他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但是让他亲手杀了同伴,杀了那个崇拜他敬重他,好似小兄弟一般的亲人,他
万难做到!
即使他知道这么做是为了减轻对方的痛苦,但是他的良知他的内心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该怎么办?怎么办!
段虎在心底呐喊着,嘶吼着,咆哮着
“虎爷,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我,我快受不了了,啊”
蚀骨般的奇痒折磨得海子痛不欲生,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哪怕只是一瞬的时间,都能让他彻底崩溃,趁着还有一丝神智,他发出了最后的哀求。
“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段虎内疚的低下了脑袋,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被尖刀扎在了心窝上。
“虎爷,你依旧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认识你我此生无憾!”
断断续续的话声传入段虎的耳中,擒着的泪水在眼眶中翻滚几圈,最终还是默默流了下来。
段虎哀叹一声,想不到时隔多年,最痛恨流泪的自己居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先后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虎爷转告寒大叔,海子不孝,他的养育之恩下辈子再还!”
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海子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呼吸急促的看着段虎,等待着结束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海子,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放心,虎爷会让这只畜生给你陪葬!”
段虎把心中的万千悲愤化为团团的怒火吼了出来,在海子眼中欣慰的笑容中,他腾空而起,左手一晃,四颗星火雷飞射而出,分四方之势冲向了凌空的巨蛾。
“爆爆爆!”
怒吼声中,四颗星火雷先后炸响,赤红的焰火化为四股火翼封杀住了巨蛾的退路。
随后段虎拔开右手中手雷的保险,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海子,一路走好!”
轰,轰轰
手雷的爆炸引发了海子背包里的炸药,恐怖的气浪冲击而出,巨大的火焰奔腾四外,瞬间将所到之处吞噬在了滚滚的烈焰中
气浪袭来,段虎倒抽而出,借助回旋翻滚的方式,逐一卸去了冲压在身的力道,最后跳落在了祭尸台上。
“海子”
段虎没有抬头,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地上,任凭狂烈呼吼的怒风冲袭在他的身上。
火光中,脸庞上的泪水被吹散,化为齑粉消失无踪
啪嗒!
一截焦黑的残物掉落在地,段虎转头看去,残物来自于海子经常使用的那把连弩,焦枯残破的木柄上冒着淡淡的烟雾,炭火还未退去。
俯身拿起那截焦木,段虎紧紧攥在掌心,炙烫的炭火顿时灼痛了手掌,可他依旧没有松开,就这么一种一直紧握在手中
微微驻留了些许的时间,段虎闭着的双眼这才睁开,看了看周围萧瑟的残景,硝烟混合着焦臭的气味仍然浓烈,长叹一声,迈步走向了通往自杞国葬的石梯入口。
一路下行,沿着环绕曲折的石阶,段虎并没有加快速度,一边走着,一边打开手电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潮湿的石壁上长满了斑驳的青苔,以至于雕刻在上面的图案早已模糊难辨。
奇怪的是,越往下走,带着阴腐气息的空气非但没有变得寒冷,温度反而还有所提升,跟以往所遇到的情形恰恰相反。
回想祭尸台下那处巨大的温泉湖泊,段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下面一定有着一处惊人的火山,终年高温的炙烤下,才会形成如此规模的温泉湖泊,就是不知道
这处火山的状态如何,死火山还好,不会出现爆发的迹象,万一是活火山的话
段虎自嘲的苦笑一声,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如果真是活火山的话又如何?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文城地界出现过什么火山爆发的事情,即便是地震都少之又少,除非自己真到了霉运缠身的地步,否则这么狗血喷头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看来海子的死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以至于满脑子胡思乱想着,以此转移心绪,暂时忘怀
段虎停下脚步,拿出酒瓶狠灌了几口酒,浓烈的酒水沿着食道流进胃里,顿时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烈火,强烈的酒劲直冲脑海。
长吐一口酒气,段虎振作了一下精神。
逝者已矣,但生者却不能自暴自弃,好在酒劲够浓够烈,可以暂时压下他的颓废,这也是段虎喜欢喝酒的一个原因。
接着往下走,又过了一会儿,点点红芒出现在了段虎的眼中。
靠近一看,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镶嵌着一个虎头石灯,血色的红芒就是从虎头石灯里散发出来的。
“血焰”
站在石灯前,段虎一阵的沉默。
能把鬼焰的颜色变成血戾色,可见下方凝聚着的阴煞之气是多么的浓稠,正如荒庙将冢中的遭遇一样。
伸手试着触摸了一下血焰的外延,阴冷的感觉立刻顺着手掌游走在了身体各处,段虎急忙运转自身玄力,这才把侵蚀进入的阴气排斥了出去。
血焰的出现绝非什么好事,但是段虎并不担心,只要鬼焰不会进一步变化,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又接着往下走了一段距离,段虎估摸着应该快到底的时候,忽然一阵吵闹声从下方传了上来。
仔细一听,竟然是曹满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的生气,话声响亮,语气也挺重。
吵架?
和谁吵?
段虎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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