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陡坡的这一队人马为首的是王尚荣的亲信,曾是他王家眷养的打手,叫王七。这个家伙一脸的麻子,眼珠是黄色的,手上有点功夫,催租要债、抢男霸女,不是个东西。领了主子的命令,这家伙还真卖力气,带着人马在附近沟沟岔岔里翻腾得挺凶,但却未有大的收获,心中很焦躁气恼。
“他娘x的,这算啥事儿呢?”王七骑着一匹骡子,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手下,很生气地甩了下鞭子,骂道:“还以为捞到了美差,财物可劲抢,大姑娘小媳妇随便睡。可他娘x的连个鬼影子也看不着,这些老百姓都钻哪个耗子洞去了?”
“队长,您别心急呀!”一个皇协军的小军官急忙献媚,“这老百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得回来种地吧,他们带的粮食也有数儿吧,等饿急了,自然就跑回来了。”
“你说得轻巧。”王七不悦地瞪起了眼睛,斥道:“皇军那里催得急,哪有闲工夫等老百姓自己跑回来?再说,皇军不是放了狠话,供应咱们的物资要逐渐削减。要是抓不到老百姓,找不到他们藏的粮食,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皇协军军官咧了咧嘴,心中暗骂: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他娘x的神气个屁,原来不过是王家的一条狗。心里这样想,他嘴上却接着说道:“队长,咱们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什么,不如就晚上出来。您想啊,老百姓得吃饭吧,他们白天不敢生火,怕冒烟;这晚上可就——”
“嗯,你小子这招倒是不错。”王七黄眼珠转了转,夸奖道:“行,等抓着老百姓,让你挑个娘们儿快活快活。”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皇协军军官眉开眼笑,好象漂亮的娘们已经近在眼前,就等着他去抱在怀里。
呯,呯,呯……皇协军士兵向着陡坡上胡乱打着枪,嘴里还不断吆喝着,“出来吧,藏什么藏,老子都看见你了……”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黑洞洞的枪口缓慢地伸了出来,瞄准了骡子上的王七。敢骑牲口招摇,这丫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找死,那就成全你。
地雷并没有埋在路上,这也是孟有田狡猾之处。在细微之处,他想得比别人要深。布置得也比别人要巧妙。
“啪勾!”孟有田的枪轻快地向座了一下,子弹离膛而出,洞穿了王七的脑袋。这家伙如遭电击。身子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枪声便是信号,埋伏的民兵们迅速上了坡顶。向着沟里的敌人射出了仇恨的子弹。
皇协军立刻陷入了混乱,忙乱之中离开道路,向旁边的草丛和灌木寻找隐蔽。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不断,埋在隐蔽处的地雷发挥了作用,乱钻乱跑的皇协军碰响了他们原本碰不到的地雷。
“啪勾!”小嫚扣动板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即便风向风速估计得有误差,也已经影响不到她的枪法。
孟有田快速射击着。五枪五中,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只需稍稍瞄准便能击中目标。
“撤退!”孟有田下达了命令,拿起了跟前已经拧开盖子的手榴弹。
一颗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从坡顶划着弧线飞了出去,在不断的爆炸声中。硝烟弥漫,遮盖住了沟底。
混乱持续了一阵子,等到敌人整顿好人马,沿着陡坡艰难上爬的时候,孟有田早已经率领民兵们撤走了……伏击、袭击,相当类似的词语和行动。如果准确定义的话。则是指捕食者事先设好陷阱,等待猎物,侍机袭击。
意思很简单明了,但实施起来却各有不同。就象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却是差别很大,甚至会有烧糊弄焦,难以入口的事情发生。
孟有田带人袭击了皇协军,打完就走,绝不恋战。因为皇协军虽然战力不强,但在人数上却占有优势,而且民兵在武器装备上也无法压倒敌人。即使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但战斗持续下去,民兵的伤亡也不可避免。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率领着民兵牵着皇协军打转的时候,小娄庄西面的山林里,一场伏击战也打响了,但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几十名皇协军佝偻着身子,象羊群一样爬上山去,边爬边向上打着枪,几个挥舞手枪的军官在队伍中不停的嚎叫着,督促着士兵。
“砰!砰……”一阵排子枪响了起来,枪声并不激烈,但给伪军的震憾作用却不小,几个伪军倒了下去,伪军军官不再嚣张,而是将身体尽量躲在士兵身后,嚎叫声也小了不少。
伪军越来越近了,骤然间,山上的枪声大作,机枪、步枪、手枪向几十米外的伪军喷射出无情的密集子弹,几十颗手榴弹冒着青烟,凌空飞落,一大团一大团的烟雾顿时在山坡上连成一片。遭受如此凶狠的打击,伪军们狼哭鬼嚎,扔下大片的死尸,向山下溃退。
“同志们,打得好啊!”胡嘉英很兴奋地挥舞着手枪,鼓舞着士气。
没错,这是他策划并指挥的伏击战,利用烟雾将急于抓捕老百姓的敌人引来,多巧妙。而且第一轮居高临下的袭击已经使敌人损失很大,敌人争夺制高点的企图也被粉碎,干净彻底地消灭敌人只是时间问题了。
敌人的机关枪向山上胡乱扫射着,子弹在岩石、土地上激起了一朵朵烟尘。困兽之斗,胡嘉英伏下身子,脸上带着轻篾的笑意。这里巨石嶙峋,不管是隐藏在蒿草中、岩石后,敌人都难以发现,他们只能向石头开枪。
突然,空中传来了尖啸声,接着,“轰”的一声,一颗迫击炮弹打过来,打得碎石纷飞。接着又是“轰轰轰……”几炮,然后是“哒哒哒……”的机枪,枪声炮声,好似急雨带雹般打过来,火光中,松枝、石片、碎草,四处飞溅着,整个山头,刹那间变成座烟雾世界,谁也看不见谁,尘土搅着火药气味,使人闷得连气也出不出来……天空有些阴沉,孟有田骑着骡子,带着民兵们涉水过溪,在山林里折向而行,随后在另一处山沟里钻了出来。
“有田哥,咱们要绕到敌人后面去吗?”四秃子牵着骡子,扭头询问道。
“什么是前,什么是后?”孟有田似笑非笑地望着远方,说道:“等到快天黑的时候,敌人要吊头回去的时候,咱们不就是在他们前面了。”
“你还要揍他们一下?”四秃子有些疑惑。
“看情况吧!”孟有田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什么事情都别说得太死,万一自信满满地乱说话,等到落空了,可就糗大了。
众人又走了一段山路,过了一个狭窄的山梁,孟有田停了下来,命令众人休息吃饭。他却来到一块岩石后,架好枪,守住了这道山梁。这里视野开阔,山梁又窄,凭他的枪法,敌人就是追上来,想冲过山梁,恐怕也非易事。
一只野兔突然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跑到了山梁上,支着耳朵坐了起来。孟有田看着这弱小的动物,突然有些怜悯起来。其实,战争年月的人们和艰难生存的动物也有共同之处,孟有田心中浮起了很有些奇怪的想法。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