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纪元2054年第305天,我返回了阿尔法国家,我的第二故乡。一百三十多天艰苦逃亡的惶恐和疲惫一扫而光。
为确保我的安全,副警监萨巴斯蒂和那班特警护送我们进入一个山洞,登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一辆高速磁悬浮车。那车子以大约每小时1000千米的速度不间断开行了三个多小时,到达首都佩里城郊外,然后又用警方的一架小型飞碟将我们送到特利芒地。
飞碟落地。我刚跳下座舱,一条大黑狗“汪汪”叫着蹿到我面前。我一眼就认出是雪丽。
“雪丽!”我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它站立起来,前爪搭在我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着我的脸。原来,阿尔法生物学家对雪丽进行了详细研究并做了十个克隆狗之后,决定将他归还给我。格里夫教授代我收留了它,已经在特利芒地生活多日了。可爱的雪丽!它认出了我,没有忘记我身上的地球味儿。
巴姆蒂罗小姐、格里夫教授、嘎尔丁夫人、大学生拉伊娜和海伦蒂斯、我的司机与机械师、还有许多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办公室门前迎候。看到我、瓦波拉和嘎尔丁警长三人,一时似乎见了鬼,都被吓得不轻,因为我们那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还未来得及改变。随后那些问候、握手、拥抱、亲吻和快乐的喊叫是何等的热烈喧闹,就不必一一细说了,只说嘎尔丁警长的夫人。
她一下子就认出自己的丈夫,于是张开双臂,像一只母鸭似的,摇摇摆摆地飞奔过去,由于惯量太大,竟将老警长扑倒在地。她在他的脸蛋、下巴、脖子、额头和眼睛上留下了无数个热吻,一边骂道:“你这坏蛋,你这只流浪的塔曼,该死的老家伙!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呐。”然后就贴着警长的脸儿大哭起来。我们听得老警长叫道:“哎呀,老婆,你的口水拌了泥沙糊住我的眼睛,让我什么都看不到啦。”
这时太阳拨开云雾,露出笑脸,温暖而明亮。阿尔法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
我很羡慕嘎尔丁警长,多么想跟我的巴姆蒂罗小姐也如此不顾一切地浪漫一番啊,然而格里夫教授和他那两个女学生不会看眼色,紧紧缠着我不放。
“阿卡利利先生,您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啦,您走时留下的钱已经花光了。我担心您若有什么闪失,我们的科研项目该怎么办。”格里夫说。“请您赶快再给我授权一笔款子吧。”
“怎么?教授先生,你只惦记你的科研项目吗?”
“哪里的话,阿卡利利先生阁下。我一直......”
“格里夫教授的意思是想知道您在阿贝岛长时间逗留的原因。”拉伊娜急忙解释道。“快跟我们说说您的遭遇吧,亲爱的阿卡利利。快说呀。”
“噢,亲爱的地球人先生,快告诉我们吧,我耳朵痒痒的,都受不了啦。”
海伦蒂斯喊道。
“放肆!”我佯作生气训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俩亲爱的啦?不记得我是你们的上司了么?”
看无法推辞,我只好草草地将我的旅行过程简述一遍,把惊险的情节全部略去。我对他们说,相信很快就有某个网络新闻编辑为我的旅行写出详细报道。读那些文字要比听我笨嘴拙舌的叙述有趣的多。不等他们进一步提问,我就岔开话题,说我倒是一直惦记着特利芒地呢,接着就询问起格里夫关于绿地建设的情况来。
一提到他的专业和科研项目,格里夫教授立刻挺直了身子,容光焕发,精气神倍增,眼珠像灯泡一样发亮。
他自豪地说,他十分乐意向投资人做一次简单的汇报。他说,我走后特利芒地的绿化工作进展相当顺利,在他强有力的指挥下,人们都干劲十足。说我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新增加的绿色土地了。我朝他指点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很大一片荒漠变成了绿地,上面的植物长势非常旺盛。他告诉我,大学生拉伊娜和海伦蒂斯已经正式毕业,愿意留在这里继续工作;他相信我会同意,就正式聘用了她们。他一样样地介绍他选择的各种植物的特征、抗旱优势、抗风能力、试种效果;如数家珍般告诉我他新近研发的几种催根剂、速效肥料、土壤保水剂和农药,又将添置的十几台设备的功能逐个解说一番。格里夫说他已经连续三十多天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环境学者、农林专家、国会议员和普通公民到特利芒地参观,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累个半死。最后他说全国许多城市也想以特利芒地为样板,组织绿化公司,让他们的城市旧貌换新颜,争着要请他前往传授经验哩。各地方媒体都嚷嚷着要争取阿卡利利在他们那里投资,同时呼吁王国政府大力压缩行政开支和国防经费,将财力用于拯救国家的环境上。眼下,国会正在讨论一个在全国开展绿化运动的提案。他欣慰地说,要是各地都轰轰烈烈行动起来,用不了多久,阿尔法就会变成空气清新、丛林密布、鲜花盛开的美丽国家了。
格里夫教授不停地说,直说得唾液乱喷,口吐白沫,眼球上翻,上气不接下气。眼瞧着他有些支持不住,我慌忙阻止道:
“打住,请打住,教授先生,暂且汇报到这里吧。您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了。”
教授喘了口气,定了定神。
“怎么?”他有些不悦,“阿卡利利先生您听得厌烦了么?”
“哪里的话!”我说,“可敬的教授先生,您刚才说的都是成绩,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听个详细。可是我想知道,目前是否有什么问题急需我解决的?”
“没有,阿卡利利先生。”格里夫回答道,“您外出旅行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把所有的事物全都处理妥当了......”
“不是这样的,阿卡利利先生,”有人喊道,“自打您出国之日,我们就没有领到过一个索斯比的工资啦。”
“对啊!”
“对啊”
众人附和道。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会有这种恶劣的事情发生,就问格里夫是否属实。格里夫摊开双手解释说,我并没有说明留下的那笔款子包括人员工资;我批准的预算中根本没有工资这一项。实际上,因为没有我的授权,没有任何人能够动用比那两亿索斯比更多的钱财。格里夫教授说他很抱歉,因为他的科研团队在大学里有工资和其它待遇可以享受,所以也根本想不起该给别人发工资这个问题。
听了这书呆子的解释,我只好拦下责任,请求他们原谅,告诉大家今天下班之前一定会在各自的账户里看到那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