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妈已经把头发捋好,还是一脸慈祥地把挎筐摘下,往屋里拖。她把我二表姐给我逮的知了猴,倒进一个盆里,舀了两瓢水泡了起来。
我站在那里一直在看,我生怕我妈变了样,好在我看了好久,我妈还是那人慈祥和善的我妈,她没有变,更没有变成漩涡里的那个被头发缠住的……
我如释负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慢慢走进院里。我妈也没觉出我的异样,一边系围裙,一边把装知了猴的盆子递给我“小良,去压井那把这知了猴洗洗,等一下妈给炸了吃。”
当晚我就吃到了喷香喷香的炸知了猴,一直吃得我满嘴满手都是油,我才意犹未尽地跑到院里去洗水洗脸。
趁着大人们吃饭的当间,我一个人跑到了床前,坐在那里一直在愣神。想不到我妈带我去一趟大姨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要说铁路桥里那个被钢钎子扎穿的人,还有洋槐树林里装成我二表姐的什么东西,就这个赵河滩里那个翻来翻去被黑头发缠住的人头,想想就叫我后怕连连。
那个到底是不是人头啊,为啥一直在那里翻腾,还有为什么大白天的,这河水突然就猛烈地涨了起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啊。
我们这里的东河,也多次发过大水,那都是在连续几天的暴雨之后才发水的啊,而现在,明明是响晴的天,连个风都没有,怎么会发大水呢?
是不是这河的上面下了暴雨,还是上面的水库泄洪?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的,不过,从我妈也被吓到的情况来看,她这一个大人,估计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
本来我是很困的,早上我是没睡多久,就被我妈薅起来了,我一挨到床,坐了这一会儿,竟然没有一丝睡意,我得出去转转。
于是,我看大人们都还在吃饭,我就走到了外面。天已经黑了,庄上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不知道远处哪个庄上正在放电影,那个发电机的声音和着电影喇叭传过来的声响,忽远忽近。
那声音是从南边传过来的,没想到,晚上竟然起了风,还是南风。这一下可凉快了。
我跑到老海家那棵大扁食树下,站在那里听那忽远忽近的放电影的声音,觉得夜里放电影,是不是哪上庄上又死了人?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恶习,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去世了,都会请上一台电影,在庄上放,那个热闹的场面好像在庆祝什么美事似的。
站在那里听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凉快,可我听来听去,那声音是从西南方向传过来的,于是我就沿着西大路,就跑到了那个烧砖窑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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