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校尉,刚才那人说,他们邺城甄家的人,会不会……”
刚才带人杀到船舱的士兵听到甄丰的话,吃了一惊,命人守住舱门,向岸上的武将报告。
此时厮杀已经停止,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汜水岸边的码头之上,便再次恢复平静,薄雾笼罩着水面,大船若影若现,如同一头趴伏在水中的巨大怪兽。
“你说什么?”那校尉脸色微变,忽然又冷笑道,“这些蜀军,竟如此不堪一击,临死还想冒充甄家的人?”
“方校尉,已经检查完毕,船上再无活口,活捉蜀军二十五人。”正在此时,负责搜查的士兵也前来回话。
那武将微哼一声,收起长弓,撇嘴不屑道:“哼,俺费心安排,倒白白辛苦了几日。”
“方校尉,刚才这些人的喊声,你可听到了?”正在此时,另一名武将在一旁皱眉问道。
方校尉微微一怔,冷笑道:“这不过是蜀军的疑兵之计,你看那船只,明明就有蜀军印记,不会有错。”
另一名武将面现忧色,顿了一下还是说道:“待我亲自上去检查一番。”
方校尉微微点头,吩咐道:“嗯,将刚才受伤之人弄醒,想必便是领军之人,俺要亲自审问,你仔细搜一下船上,看看可有什么可疑之物!”
另一名武将跳上大船,方校尉的脸色由刚才的轻松变得凝重起来,敌人不堪一击,基本没有任何反抗,难道真有什么误会不成?
但当他扭头看到船头上那个被风吹开黑布,露出来的“汉”字标志的时候,却又用力地摇摇头,自忖道:那是蜀军的战船,是绝不会有错的。
这方校尉名叫方仁,正是汜水关的一名校尉,汜水关守将得到夏侯楙将令之后,派方仁到汜水岸边码头处埋伏等候,截击从水路来偷袭的蜀军。方仁在此处驻扎已经半月有余,每日派人小心打探,终于得知蜀军乘船而来,心中暗喜,这次白得一场功劳,能混个杂号将军,今后便免去了冲锋陷阵,刀头舔血的日子
了。
方才得到船只进入汜水的消息,方仁便下令,故意留出两三人假装巡逻,待大船靠近的时候,弓箭手一齐出动,乱箭射杀,趁乱冲上船头,一举消灭蜀军。
所有的一切,顺利地超乎想象,方仁只来得及放了几箭,还没有领后军上船,战斗便结束了,这些蜀军似乎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走回营房的时候,方仁的心情已经不如刚才那般轻松,不自觉地一阵心虚,眼皮狂跳,但他还是认定船头上的那个标志,不断在心中暗自肯定着。
“怎么样,那带头之人可醒转过来?”半个时辰之后,心虚烦乱的方仁实在忍不住,将副将李铁柱唤来询问。李铁柱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张脸五官几乎要挤在一处了,摇头道:“他虽然没醒,但那些俘虏之人都说是甄家的人,昏死的是官家甄丰,被你射杀的正是甄家大公子甄显,
恐怕……”
“不会,怎会如此?”方仁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喝道,“那明明是蜀军的船只,甄家的人怎会在船上?”
“方校尉,我看此事十有**是真的,”李铁柱叹了口气,也觉得浑身无力,欲哭无泪,“本以为立下一场大功,却不料闯下祸事,兄弟们都惶恐不安……”
“不会,绝对不会,一定是蜀军,一定是蜀军!”方仁咬着牙,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动着,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甄家在河北的势力极大,又是皇亲国戚,加之朝廷迁都邺城之后,甄家更是水涨船高,如果此时杀了甄家的大公子,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