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惠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秉文,眼眸中闪烁着慈爱,与此同时却又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
夜里,风愈发急了。
几人虽然穿得厚,但在这冷风吹拂下,依旧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叶惠然看向左荔,苦笑道:“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没拿到,我回去拿一下,你和秉文先走。”
说完,不等左荔再说话,就已经转身,重新往裴家走去。
左荔觉得不对劲,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她只好放缓脚步,转身往后山而去。
可过了一会儿,她脚步一顿,看了旁边的裴秉文一眼,又想起叶惠然最后看裴秉文的眼神,猛地心头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她顿时不管不顾,攥着裴秉文的手,拉着他往裴家跑去。
裴秉文询问:“姐姐,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回去是要回去找妈妈吗”
左荔没说话,心头很着急,只能尽量加快脚步。
可天空这时候开始飘雪,又加上黑夜,实在是看不清楚方向。
更糟糕的是,这白茫茫的雪看得久了,她的眼睛刺疼起来,隐约能够察觉到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好在之前走得并不远,她嘭的一声推开外面的木门,冲进了柴房旁边的主卧。
一进去,果不其然看到叶惠然手上正拿着一把菜刀,站在床边,阴恻恻地看着裴大河。
听到动静,她猛地转过身,看到左荔和裴秉文后,却一句话都不说,对着裴大河就扬起了手中的刀!
左荔骇了一跳,上前快速抓住她的右手手臂,惊声道:“叶大姐!别这么做!别!”
她之前就觉得叶惠然看裴秉文的眼神,带着悲伤和慈爱,后来就总觉得心里不安,便想着回来看看。
若是她想错了,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可没想到,她竟然猜对了!
叶惠然想杀了裴大河!
想杀了这个跪了她一生的人!
“放开我!”叶惠然低声吼道,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凄厉,听在人耳中,却并不会觉得可怕,反而心底生出化不开的忧伤。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毁了我一辈子,更是打我的儿子,他是个畜生,是个禽兽!让他活着,肯定还会有人受害。”
叶惠然激烈地挣扎着,左荔本来白天就被裴大河殴打过,此时手上没有力气。
她赶紧向那边呆愣愣站着的裴秉文道:“秉文,你快劝劝你妈妈。”
不知是不是听到秉文两个字,左荔觉得叶惠然挣扎的动作放缓了。
裴秉文也在这时候上前,声音带了哭腔:“妈妈,别这样,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妈妈,我不能失去你。”
叶惠然听到裴秉文的话,却依旧不放下刀,她痛苦嘶吼:“秉文,你不能有这样的爸爸,他活着一天,就会如附骨之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毁了你的!”
左荔凛冽抱住她的手臂,劝谏道:“叶大姐,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到时候秉文就不仅没了爸爸,还会没了妈妈!你忍心吗”
叶惠然紧紧握着刀,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但她的面上,却露出了挣扎之色,很显然心中正在进行着某种挣扎。
“你们在做什么好呀,叶惠然你个贱货,你是不是想杀老子!”就在这时候,床上的裴大河被吵醒过来。
哪怕还醉醺醺的,却还是坐起来身子。
在看到那把菜刀时,却还是反应了过来,面上满是凶恶,唯独没有害怕。
“呵,你个贱人平日里隐藏的心思,你以为我看不明白!你要是动手,一旦杀不死老子,老子就把这个野种给卖了!卖给那些有变态癖好的老头儿!”
那边叶惠然看到他醒了,又听到裴大河要卖裴秉文的话,立刻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努力想要挣脱左荔的手,想要冲过去,
“我要杀了你!裴大河,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就应该去死!”
好在这时候,裴秉文死死抱住了叶惠然,否则的话,还真要被她冲过去给那不知死活的裴大河一刀。
左荔看这种情况,要是动静再闹得大一点,怕是就更加不妙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下,有了一个主意,顿时不顾危险,劈手夺下了叶惠然手中的刀。
随即声音冷静,却又有些微的颤抖道:
“叶大姐,你绝对不能动手杀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你前半生已经被裴大河毁了,你的下半生不能够也因为他毁了。可……”
左荔抿着唇,突然冲上去,拿起菜刀,冲着还醉醺醺的裴大河的腿狠狠砍了一刀。
血液,顿时喷洒到左荔的脸上,立刻让她那娇艳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嗜血的美。
“可你不能砍他,不代表我不行,我是受害者,我哪怕杀了他,也是自卫!
但我不能杀人,我不能变得和这样的人渣一样。可我却能够砍他一刀,为叶大姐你和秉文报一点仇。”
她丢了刀,“啪啪啪”好几个巴掌,甩在了裴大河的脸上。
左荔这会儿完全不顾自己的手会更疼,她只用力的或扇巴掌,或拳击,揍着裴大河。
这一刻,她眉眼如刀,眼睛中藏着这几天压抑着的一团火。
这火,在知道叶惠然和裴秉文母子遭遇后,就一直潜藏在心底。
是悲愤,也是痛恨的。
在这一刻,这火,代表了左荔心中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