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为人燥进,又无容人之量……袁家的未来,就放在你身上了,叔父这老身子骨倒是可以和公路一起给你做一次踏脚石。”
袁隗这话一出,刚刚还有些愣怔的袁绍立时浑身一震,眼圈都泛起了红晕。
“叔父……”
“欸,大丈夫,何故作小儿女态?叔父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如此。”袁隗一脸老怀大慰,似笑的很开心,“既然事情已然安排妥当,那你便去吧。必要时叔父自会配合你。”
说完,他竟站起身,背对袁绍面向园中小池。
“天下苦阉竖乱政久矣,谁能将其一举铲除,谁就是这天下士林共主。想必大将军那里,也很想让他何家如我等般千秋万……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袁绍闻言,恭敬起身。
也没开口,就是朝那道背影深深一礼。
然后,便沿着来时的秘径悄然远遁了。
……
不多时,一道青衫布袍略显瘦弱的人影走入园中,进了小亭。
“叔父,本初走了?”
“是啊,走了。来,士纪,陪叔父手谈一番。”
袁隗转回身,亲切的邀来人入座。
这人虽看上去像个平平无奇的瘦弱书生,身份却不简单。
不是旁人,正是大汉安国亭侯、太仆,袁基。
袁绍和袁术的嫡亲哥哥,安国宣文侯、司空袁逢的嫡长子。
如果说袁家这一代里袁绍是少有才名、声望广播,袁术是交游广阔、武功不凡的话,那这一位,就真是低调的很了。
虽然袭了父亲爵位,又年纪轻轻就位列中枢,但要说什么拿得出手的名望功绩,还真的是没有。
只是……
世家大族向来执着于开枝散叶,自然是有其道理。
袁家,就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叔父,公路那边已经安排妥了。避避风头之后,会有人出面保他一个太守之职。”
袁隗闻言,点了点头。
“嗯,你做的很好。公路这人刚愎自用,若是好言相劝必是被其所侮。也就只有士纪你,才能让他乖乖依计行事。”
“叔父谬赞。”袁基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袁隗却似早就习惯了,并不以为意。
“小皇帝初登基,心气却高的很,一番操作也颇有中兴之相,若不早动,怕有后患。”
袁基闻言,点点头道:“明面上借朝堂相争令大将军收拢军权,暗地里禁足三月让他不能入宫当差。禁了何进录尚书事的权柄,用一整个尚书台来拉拢叔父。这一碗水,端的平稳。”
“哈哈,士纪果然好眼光。”袁隗笑的畅快,“这小儿虽行事轻佻,暗地里却相当有分寸。不止大将军和叔父我,就连那些阉人,也吃到嘴一大口肥肉,如今个个对这新皇可说‘忠心耿耿’。”
“叔父说的可是那‘东厂’?”袁基面色不变,语气却带些疑惑。
袁隗知道他在想什么,大笑安抚道:
“小儿把戏,无非就如他那卖官鬻爵的父亲般,给阉人找个捞钱的路子。虽然新奇些,但也就是暂息民怨罢了。要知道,所有人都不得罪,也就得罪了所有人……他当我等士族就那么心甘情愿受其敲剥?”
说到最后,一切问题都是钱的问题。
袁隗面色阴冷。
“好要看他掏钱的手快,还是我等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