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谢客的朝中大员越来越多,这些投书拜帖的落魄士子们自然也没了去处。
酒楼里聚聚、探探风声,也便成了日常。
“好些日子没见陈师兄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前程。”
“嗨——你不知道吗?人家攀上太傅府的门第,如今做了管事呢!”
“这……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着实不当人子。”
几人包了一处阁楼包厢,一边纵览京城风物,一边高谈阔论。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老熟人。
“嘿,如今仕途艰难,谁还顾得上谁啊。好不容易到手个好差事,眼看飞黄腾达,换了谁也都加着小心,不敢稍离的。”
“倒也是。”
“反倒是你老弟,最近忙些什么?几天也没见人影。”
那后来者一听盼了许久终于有人询问,顿时抖了起来,挽了挽袍袖,一下就把全屋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你们还别说,我这边还真是有件大乐子,要说与诸位听听。”
“哦?什么乐子?”
“快说快说……”
一群人催促,那人也不藏着掖着。
“你们知道这些时日里尚书府那边不太平吧?我听说啊,皇帝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奏章可批了。”
“真的假的,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这还有假?”那人一瞪眼,“听说是手下吏员有事的有事、告病的告病,尚书令卢植这些天已经跳脚了。也不知谁出的馊主意,这不已经开始在京中士子里招募临时吏员,说是一经通过遴选便可上任……”
“哈哈,这不是当人傻子吗?明知同僚们下了冷钉子,还这样搞。谁又敢得罪了满朝文臣、世家大族们,去依附他一个有今天没明日的尚书令?”
“要我说啊,他也别搞什么张榜求贤那一套了,还不如直接带上全家老小、家臣仆妇一块儿上阵,说不定都比这有效用的多,哈哈……”
“哈……”
那人说的口沫横飞,意态自雄,结果话毕大笑时,却意外没人捧场。
两声大笑出声,便冷冷地噎了回去。
到这时,他才发现包厢里的气氛似乎不大对劲儿。
有人皱眉沉思、有人一脸惊喜、有人瞠目结舌,更有人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啊!突然想起今日家中有要事。诸位,为兄先走一步,来日再聚!”
“突然想起来我老娘要生了,得回去看看,告辞告辞。”
“唉……今日这酒水甚烈,身子实在不适,弟先走一步,过些时日再设宴给各位赔礼。”
“……”
一群人,各有各的理由,五花八门让人发噱。
没一会儿,包厢中便走了大半。
眼看人要走光,那后来的连忙扯住一人衣袖。
“干嘛都这么急着走啊,你们不会真想去那尚书府试试吧?不怕事有不谐,绝了自家前程?”
被扯住那人也是很急,甩开他手,这才笑道:
“老弟,你怕是不知那卢植背后是何人?”
说完,食指朝上指了指,再不说话,夺门而出。
那后来之人一愣,随即知晓了众人打算。
这不是攀附那卢植,而是递给新皇帝的投名状!
与其等着渺茫的机会投书给那些没影儿的权臣,不如把这投名状递给皇帝。
若被记住个名字,哪怕一时蹉跎都值得!
“诶?等我会,别走啊,你们有人会账了吗?”
反应过来的话一出,剩下几人跑的更快,转眼包厢中便只剩了那后来的。
见人都跑了,那人焦急的脸上才浮起一抹微笑。
抄起只酒壶灌了两口,便又背着手朝下一间包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