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起了风,阴沉的云,不知从何处来,将十五的圆月逐渐遮掩,几滴雨,落了下来,滴在了黑水潭中的浮叶上。
刘浩冷声道:“摆阵,不必理她!”
魔门的八大弟子答应一声,跳在了刘浩的身后,分作两列,燕翅排开,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搭在了前面人的肩膀上,魔元向着刘浩汇去。
“父亲,您再苦苦相逼,我便死在你的面前!”刘瑛的剑,横在了她的雪白脖颈上。
刘浩瞥了一眼身旁提刀的师弟,数十年的默契,令这位仅剩的魔门长老大头鬼吴天心领神会。
他单手一背,掌中,托起一条旋转着的黑带,冷不丁的,向着刘瑛一甩,意图将刘瑛捆住。
却不料,刘瑛对自己的这位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叔早有防备。
她长剑一甩,斩断魔带,一跃,便跳进了池中。
雨大了,拍在浮叶上,噼啪作响。
“师兄,这?”吴天回过头,瞪着大眼问向刘浩。
“这黑水潭,是宗门百年形成的魔水,我就不信,这小子不出来!”
他得出来,因为阴寒的魔气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尤其是他受伤的肩膀,浸在池中,如有万千枚毒刺,刺进了他的骨肉。
应天长强忍疼痛,取出了凤瑶赠给他的丹药。他身处池中,两眼看不清楚,只能凭直觉,将药倒进口中,连同着有些许腥臭的潭水,灌了下去。
一丝暖意,从他的丹田处,瞬间化开,流向了各处经脉,肩上的血,逐渐地止住了,可那十口被爪刺成的洞,却一时半会还不能愈合,但那股疼痛,却弱了几分。
凤瑶赠的丹,不仅是恢复灵气的丹。
他在水中盘膝而坐,重剑被他背在了身后。他要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疗养伤势,恢复灵气,即使是在这阴寒刺骨的魔潭中。
正在此时,他感觉有一双手,拨开了他周围的水,他睁开眼睛,一点光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瑛也看到了他,旋即,向他游了过来,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旁。
应天长伸出手,刘瑛牵住了,两只冰凉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而他们彼此却感觉是无与伦比的温热,那一丝温热,由陌生渐渐熟悉,不可代替。
应天长的另一只手,抚向了她的脸庞,冰冷,如触摸在了千年玄冰。他知道,她的身体是经受不住这股阴寒的,他坚强有力的臂膀将刘瑛揽在了怀中。
湖面上,冒出了几团气泡,他抱着她,窜了出来,重剑瞬间便被他踩在脚下,他想要离开,带着心爱的人,离开这个曾经朝思夜想,却不能踏入的禁地。
她靠在了他的胸膛,急促的心跳,似战鼓击在了她的耳畔,有力,坚定。她抱在他的腰间的双臂又紧了一紧。
淅沥沥的大雨,却被一道紫色的光幕挡住,没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他讨厌这时候的风雨,他不愿让她的身体再受到丝毫的侵犯。
“小儿,休想逃走!”吴天点地飞出,一踏大刀,追了上去,刘浩脚下两爪,紧随其后,魔门的八大弟子,瘫坐在地,不断喘息。
“天长,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刘瑛嫣然笑道,她已经十年未曾笑过了。
应天长的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手臂抱得更紧。
“天长,小心!”应天长顿了一下。
“前边五丈,崖前左转。”刘瑛道。
应天长依言而行,否则,他二人便会撞上护山的阵法。
“天长,十丈依山直落。”
在刘瑛的几番指引下,二人落在了一片绚丽的花海中。黑色的、粗壮的半人高的茎,带着锋利的倒刺,支撑着硕大的血红色花朵,两片墨绿色叶子垂在了地上。
雨滴在叶上,哒哒的散开,冷冽的风,吹得花朵向南倒去。
二人刚落,刘瑛运转魔功,手结法印,一道魔气向北而去,大地晃动,花海裂开,一道幽深的小径出现在了二人前方,远远望去,前方是一座被黑色雾气遮掩,泛着蓝蓝幽光的牌坊。
“师弟,莫让他走了,是他杀了你的兄弟!”刘浩吼道。
“啊—”吴天疯了般怒吼。
刘瑛赶忙牵起应天长,向小径内跑去。
吴天单脚一跺刀尖,鬼头刀立起,他粗壮的双手,握住了鬼头刀柄,刀铮鸣着,抖动着,刀上出现了黑色的火焰,那是魔火,也是怒火,他力劈而下。
带着黑焰的刀芒划破了急促的骤雨,应天长拽住刘瑛,向后退去,足有三丈,这才躲过。刀芒落地,红花飘散如血雨一般,地上,出现了一条数丈长的沟壑,冒着魔焰。
“小子,你哪个逃,先还老子弟弟的命来。”
话未落,刀已至。
从上而下,斜劈应天长的左肩,应天长甚至感觉到了从刀尖上传来的那一丝灼热。
应天长松开刘瑛,匆忙闪身躲过,可是由于先前的伤势未愈,他并未躲的利索,一块肩上的血肉,被刀尖斜着削了下去,血喷洒而出,随雨而落,落在叶上,绽放出凄惨的血花。甚至,还有一缕魔焰留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刘瑛痛叫一身,扑了过去,在应天长将要倒下时,接住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拔出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应天长用手点住肩上的几处大穴,捂着伤口喘息着,他的灵气本就不多了,经过刚才一番逃亡,刚才在黑水潭中恢复的些许灵力,已经耗尽了。而炼化青灵丹的药力,此时尚需时间。
可他面前的两位敌人,却不会给他时间。
愤怒的吴天落了下来,落在了距刘瑛的三丈处,他喘着粗气,魔气从他的鼻孔中涌出,好似一头发狂的公牛。刀上的魔焰,在雨中依旧燃烧。
“幺妹儿,你给老子让开,看老子亲手剁了这个龟儿子!为你死去的师叔,报仇!”说罢,他便向前走去。
“站住!”刘瑛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