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大黑蛋跑了过来。
韩东看了看他,天已经凉了,可他并不觉得冷,只穿了一件坎肩,露出胸上一大撮黑黝黝的护心毛。他的腰间,悬着一口长柄宽剑。
韩东心中暗喜,从腰间的锦囊取出了一个墨玉色的小瓶子,倒出了几粒丹药,道:“大黑蛋,师叔赏你的。”伸手递了出去。
大黑蛋瞅了一瞅,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怎么黑乎乎的!”
“这是师叔炼的大力丸!正适合你,吃下去,保你日后,力道无穷。”
韩东慈眉善目的看着他,可心中却有些着急。
“哦!”大黑蛋扭过头去,并没有理他。“师父说了,让我看管宗门,不能乱吃的,否则,便会罚我一个月不得吃饭。”
韩东道:“无妨,这丹便是你师父让我送你的,用以增强你的功力,至于宗门,这几日你辛苦了,今晚,便由我代你看护。”
“真的!”大黑道咧开大嘴,瞪得溜圆的眼睛,看向了韩东掌中的几粒黑丸。
韩东向前伸了一伸。
大黑蛋搓了搓手,一下子,便抓了过去,塞进嘴里,咕嘟一下咽进了腹中。
“师叔,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晕?”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韩东向着倒在地上的大黑蛋唤了几声,踢了两脚,见他如烂泥般,动也不动,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大殿,心中的那份不舍化作了决然,他打开阵门,向外走去。只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想见一人,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许这样,他做的事,便不会后悔了。
他御剑向着药谷而去,高天元从阵门后的一颗三人怀抱的巨松后走了出来。他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光头,狡黠一笑,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中。
紧走几步,他来到大黑蛋身旁,抬腿踹在他的肋上将他翻了过了,大黑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响起了鼾声,显然是还活着,便没有理他,匆忙追了出去。
凤瑶看着那朵花消失不见,多年来沉寂如水的心,仿佛又被一粒石子掀起了惊天骇浪,浪中,有一团火,从不曾熄灭的火。是希望,也是渴望。
她从腰间拔出短剑,剑似凤鸣,又如莺啼。
她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目光坚定,向着远方而去。
“凤瑶!”凤天翔想要将她拦住,可老宗主却道:“让她去吧!”
应天长需要她,至少在凤瑶看来是这样的。或许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是如此的需要的她了。这是她的一个机会,一个从此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永生难忘的机会。心如死灰的时候,一句安慰,两声问候,怎么会不让人刻骨铭心呢?这个机会,她不想放弃,十年来,她都不曾放弃。
她追了上去,即使她的眼前,早已没有了那朵情花的轨迹。凭着她的一往情深,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她也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红色的剑,是掠过月下的一道虹,心急的人,又哪里在乎如何掩饰自己的行踪。
韩东也是个心急的人,他心急的跟了上去。
情花落于何处,自然是情人幽会的地方。
那座山,依旧巍峨,萧瑟的秋风,抚过了山上一人高的蒿草。
情花缓缓落下,落在了山巅上的一块青石,随后缓缓张开,应天长在里面环抱着刘瑛。
“瑛儿,到了。”应天长唤道。
刘瑛的眉毛动了一动,挑起了沉重的眼,应天长将她轻轻地抱起,靠在了他的肩上。
“疼吗?”刘瑛抬起手小心的摸了摸应天长肩上的伤。
应天长目中含泪,可却并没有落下,他不能哭,至少这时候,他不能哭。
他拢了拢她的秀发,随后为她卸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放在了一旁。
“那是我母亲的,她说让我出嫁的时候,一定要戴上。”刘瑛的脸色恢复了些红润,说话也有了一丝的气力。
应天长牵住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怀中,她的手指,拨弄着,轻轻划过他的胸膛。
山风拂过,透着丝丝的凉爽,应天长解下锦囊,随后一甩,凤瑶绣的那件红袍从中掉落,展开,盖在了刘瑛的身上。
“这是她绣的吧!”凤瑶扭着头,看着应天长。
应天长点了点头,将滑落的红袍向上提了一提。
凤瑶观赏了一番,道:“她绣的好还是我绣的好?”
女人是善妒的,在女人的心里,到死也是听不得心爱的人说别的女人好的。
应天长道:“当然是你。”
刘瑛微微一笑,调皮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比她好,那你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应天长望了一眼月亮,没有说话。
“她是个好女孩儿,”刘瑛低下头道。
“我知道。”应天长道。
“那你以后要善待她。”刘瑛道。
“我,”应天长还未出口,刘瑛便道:“答应我!”她重重的咳嗽几声,应天长匆忙为她轻轻地拍了一拍,她的嘴角,淌下了血,应天长从怀中摸出一块雪纺的方帕为她小心拭去,刘瑛将方帕捏在手中,一抖,月光透过,清波里,一对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不过,水中却有了一丝的血迹。左上角,是豆子大的两列娟秀的小字:许一世芳华,应是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