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莫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段红袖从望月楼落到了院中,叱问道:“什么人,深更半夜,来扰老娘的清静!”
门外的虎一领着一班黑虎卫在巷子中回道:“请问我家二爷在吗?”
“虎一,何事?”赵子明的声音传到院中。
“启禀二爷,少爷不知被何人掳走了,小的们寻遍了京城,却查不到公子下落!”
窗门崩碎,一脸怒容的赵子明眨眼出现在院中,寻灵猫喵的一声跃到了他的肩上。
段红袖打开院门,虎一迈步走进。
“什么时候的事!”赵子明沉声问道。
“就在不久前,少爷的贴身虎卫报告说少爷被一只不知名的妖兽掳走了!”虎一答到。
“竟有此事,随我去找!”赵子明说完便带众人而去,并将莫名也带在了身旁。
时辰不久,破落的院中,寻灵猫趴在了枯井边,黑虎卫将赵立春的尸体从井中拽出。
当莫名看到那一丝不挂的尸体后,嘴角不免挂出一抹笑意。
赵子明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自己这位倒霉侄孙的尸体,并同时运转灵力,打入其中,试图从他的遗体中寻找些蛛丝马迹,可却一无所获。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抹杀他赵家独苗,并且没留下一丝的痕迹!
他恨意冲天,却无可奈何。
“收殓起来吧!”赵子明道。他的脸上古井无波,多年的修道生涯,使得他早已见惯了生死。
赵府无人成眠,在一片哀痛声中,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陷入了忙碌,准备着赵家独苗的后事。对于莫名来说,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对于他今夜炼药的行动极为有利。
莫名的灵气在赵子明一粒元气丹的相助下已经恢复。
声声哀乐送故人,莫名却欣喜的踏上了一条看似自由的路。
他运转体内灵气,将敛息术催发到极致,随后纵身一跃,跃出黑虎堂,消失在一抹淡淡的月色中。
李十真在堂内焦急的踱步,有些口吃的少女在侍女的陪伴下端坐,手指敲点着膝盖,神色凝重,不知为何,她竟期盼着今夜的莫名快些出现。
长街静谧,莫名腾身跃向了那一抹光亮。
窗开了,莫名跃进屋内,急切问道:“药准备好了吗?”
少女腾地站了起来,激动道:“你,你来了!”
莫名略一点头,沉声道:“我要的东西呢!”
李十真欲言又止。
少女狠狠地咬了下嘴角,这才鼓足了勇气。
“东,东西可,可以给你,但,但少侠需要,答,答应,应我一个条件。”
莫名冷哼一声,道:“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少女惊恐的盯着莫名,她未曾想到,看起来如此年幼的莫名所说的话竟如此狠辣决绝。
“交出来!小爷的时间不多。”莫名再次威胁。
少女却猛的从怀中抽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匕首在略显昏黄的烛光下,散发出冰冷的寒芒,使得少女俊秀的俏脸,看起来略显苍白。
“现,现在,我,我,我,可以,和你谈,谈谈了吗?”
少女本就有些口吃,一紧张,便更显得吐字迟钝了,一字一顿的,从她的口中艰难蹦出。
莫名没有心思理会她,他现在所想的,只有尽快挣脱赵子明这个束缚手脚的枷锁。
“你在威胁我?我说过,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你的命,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莫名冷淡道,随后,他拽过一把椅子,安然坐下。
少女苦笑,随后双眼紧闭,锐利的刀锋瞬间划破她的肌肤,可奇妙的是,划破的肌肤居然没有一滴的血流出,反而冒出了一缕缕的魔气,可早已变得谨小慎微的莫名却分明未在这个姑娘身上探查到一丝修炼过的气息,莫非,这魔气竟是这女子与生俱来的?
魔气在少女颈间喷涌而出,飘摇的烛火也随着熄灭,不大不小的房间瞬间漆黑一片,本就心惊胆战的李十真直接倒地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漆黑的屋中闪烁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睑闭合间,各自闪烁着淡淡的幽光。
左眼为白,洁净透亮。
右眼为黑,深冗幽邃。
莫名摸向腰间,试图从自己随身的储宝囊中取出日光珠将房屋照亮,可却发现,自己的宝囊,还落在赵子明那个老狗的手中。
“无忧,点燃灯吧。”少女冷语道。
“公主!”被少女叫做无忧的侍女略带泣声及迟疑的唤道。
“我这模样,很丑吗?可再丑也丑不过这世间丑恶的人心!放心吧,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无忧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
灯光昏黄。
一道纤瘦的身影被朦胧的魔气笼罩。
她向前轻轻地踏了一步,可莫名却深深地感觉到,她似从地狱而来,似有一股阴冷至极,似能寒彻天地的气势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体内蛰伏。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名惊呼道,与此同时,一股灵气在他的手中聚集,若眼前的这位魔女对他有丝毫的威胁,那莫名便会毫不犹豫的将灵气打出,随后溜之大吉。
“我?”
少女淡淡开口。
“我不过是一个求死不得的活死人。”
少女散发的魔气逐渐暗淡,逐渐露出少女纤瘦的身影,黑白色的眸子也微微暗淡,眼睑无力的落下,少女的身形微微一栽,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转瞬而过。
莫名鬼使神差的将这少女接住,魔气散尽,他这才第一次仔细地看清楚这位少女的模样。
她的脸庞清瘦,不施一丝粉黛,纯净如月,洁白如玉,模样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可那恬静如止水般的温柔,却能让人一眼便想要把她记挂在心上,疼进骨子里。
狭长的眉,弯如弦月,无力的眼睑,几次试图向上挑起,却又沉重地落下。
琼鼻如玉,吐出虽然微弱但还算是平稳的香兰鼻息。她的口,不大不小,恰如其分,只是有些暗紫。三千青丝低垂,却如雪般苍白。
“少侠,公主她是个苦命人。”侍女无忧道。
莫名略一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有些人,只一眼便知。
活死人,曾经的莫名又未尝不是个活死人呢。
“少侠,药,公主给您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