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厄斯·傲尾,焦阳大地精军阀,猪突战帮的战争首领,皱了皱鼻子,把带咸味的空气吸进鼻孔,有些听不清几百码外传来的嘈杂的喊声、撞响声和尖叫声。
每当他的脸动弹的时候,好似涂了蜡般坚挺的八辫长须,也跟着动了起来。
拜漫长的战争生涯所赐,他学会了带着一种冷峻而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部下死去。身下的战猪耸动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坐在鞍座上的姿势。
在他身侧,一只小队的战猪骑士和两个大地精百人队,正耐心地等待着他们的命令。他们得等很久。因为,虽然阿拉伽士已经被攻下,但是盖厄斯·傲尾来此的真正任务其实尚未部完成,他一直在注视、观察、权衡、判断。
他的士兵们并非是在一片毫无意义、被人遗忘的土地上战斗。哪怕这里的环境让人很难不生出那样的感觉:毁坏的塔楼耸立在地平线上,高大而诡异,已经被火焰熏黑;珍珠灰色的天空低垂,与污秽的大地相接,孕育着未落的雨水;暮色渐沉,怪异的巨石立在沙沙作响的草丛间,上面长满了干死的地衣,如同世界之骨骸般古老;而在城镇之中本该是商业区的地方,此时则悲哀地隐没在一片错综复杂的沼泽地,上面布满了流动缓慢而波光粼粼的水道……
在盖厄斯·傲尾的位置下方,沿着一条长长的浅斜坡,向外延伸到广阔的街道,两支军队——一支是猪突战帮的军队,一支是阿拉伽士最后的守卫——正纠缠在血腥的战斗中。这是一场混乱的交战,数千名步兵零零散散地混战,在暗淡的光线下远远地向两边延伸。
附近数十公里的食腐鸟类都在天上聚集,在寒冷的天空中盘旋,成群结队。它们俯视着一个这最后的战场,等待着时机,去啄食那便于下口又营养丰富的死人眼珠子。
盖厄斯不准备亲自下场战斗了。
与那位恩斯特男爵的争端,现在已经是个次要问题了,它只是能够确保猪突战帮彻底掌控这座城镇的统治权。虽然解决这个问题是必须的,但这既不紧急,而且一点也不必须。
盖厄斯表情不变。
“把战损报告表拿过来,”他打了个招呼,一个焦阳大地精侍从站在他的战猪旁边,递给他一张用炭笔写满字符的羊皮纸。
“六百七十名阵亡者,一百二十名重伤,七百一十名轻伤员……”他轻轻在心中默念着统计数字,这已经相当于猪突战帮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事实上,对于一个战帮来说,这样的战损其实已经快要逼近关乎其生死存亡的预警线。
“……光是抚恤金、事先承诺过的赏金以及之后招募士兵的费用,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盖厄斯·傲尾心中算计着。
不过,好在有永序之鳞商会的投资作为支持,再算上从阿拉伽士找到镇长宝库里的钱财。猪突战帮这次战争,总体还是有利可图的,甚至盖厄斯·傲尾可以说是大赚了一笔。
“不过,现在还必须完成永序之鳞商会的《对赌协议》,否则胜利的果实就会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