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良医生看着橙右京的脸色,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只好提起笔。
“我说——你写,两个第一个是奏……折,还有个家书。”
“大人,这先写家书吧!”良医生建议道。
“臣幽州总兵——”听到这话良医生只好拿过纸张,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臣幽州总兵,幽州副都统,寒北将军橙右京有本启奏:
今冬春交替,九方凶凶,十万余众直犯边关!臣墨守边关,厮杀至今,伤亡过万余不止!然凶徒狡诈,狼子野心,臣大战轻疏,涂遭魔刺,遇刺身破,榻中弥留,难当其任,特重托于副总兵,唯留憾裹尸。
闻听吉贤、水月两国三十余万大军攻墙数日,王军损失亦是颇重!望朝廷发兵而救,以震国威!臣于地下感激涕零也!
叩请圣裁
幽州总兵,幽州副都统,寒北将军橙右京
X年X月X日
接下来就是家书,橙右京却突然停住了口,睁着眼睛,里面一片的木楞,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一滴汗珠。看到那一滴汗珠,良医生顿感不对,他赶紧放下笔,一摸额头,烫的吓人!于是良医生赶紧叫人帮着给橙右京滚烫的额头盖上一块沾湿的毛巾。
感到额头的凉意,橙右京感觉好受了一些,脑子也恢复了些许清明,这清明让他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当初他问老爹问什么给自己起‘右京’的情形。
他记得那时候他还是个八、九岁的少年郎,而老爹则是这幽州边关的一名普通将官。他问他爹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结果老爹说认识他娘是进国都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娘就住在国都的右边的一条街区,而国都又叫京城。为此他生了好些天的气,觉得自家的爹爹起名太随便,可谁能料到,到了后来,他和人争夺总兵的位置,彼此功劳不相上下,最后居然是皇帝看在他的名字里有个‘京’字决定的!
才回忆完已故去的父亲,橙右京脑海中又闪过了垂垂老矣的娘亲和家中的妻儿的身影。对了!他还有家书和前两份文的署名,必须他自己署名——
“拿笔来!”橙右京再次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大人!”
“署……署名!”说完这一句,橙右京只觉得自己似乎比杀了三天三夜的敌人还要累!
握着笔,一抖一抖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连续三次,一次比一次写的丑陋,本来应该是苍劲的笔触,却歪歪扭扭,在写完最后一画后。一边的良医生赶紧将笔接过来!看着自己给朝廷奏折,镇北王书信和家书的署名,橙右京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很快的失去热量,突然变得冰凉无比。于是他费力的抬起头,此时他的面前良医生似乎带上了更多的重影,“家书,写!”
眼睛眨了一下,看着良医生的身影似乎正在握着笔,橙右京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也在飞速的流逝,他赶紧用尽身力气的从口中蹦出了十六个字:“丧葬从旧,店归左军,田归右军,果林嫁妆。”
听听到这十六个字,将官们都知道这是在安排后事,橙右京这一辈子和夫人总共三个儿女,家里产业除了祖屋由长子继承,家里还有一个小庄子,两间店铺,五十亩果林,算是都交代了继承人,有今天众位将官作保,出不了岔子。
然后橙右京看向副总兵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然后橙右京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然后一滴一滴的带着咸味的液体落在了上面……
雪终于停了,阳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辉,随着雪停,九方、吉贤、水月的攻城行动也暂时停了下来。趁着这停战的间隙,将士们将橙右京的遗体抬出了边关的屋子,放在城墙的用来指挥高台之上,这里比其它的城墙还要高出。此时高台上的风依旧是冷的,但却比雪下的时候多了一丝清爽!无数的守城将士头戴白布,望着这座高台目送着他们的总兵大人魂归青冥!
都是边关的男儿,没有婆婆妈妈的习惯,所谓的二从旧,就是要遵照旧例,进行天葬!只有边关的男儿才会被专用的刀斧切成细条送入天空飞翔的鹰口,在他们眼里这不是残忍而是荣耀!然后他们的魂魄会随着雄鹰飞翔,翱翔在九霄,回荡在边境,庇护着边关,护佑着将士!而他们剩下的尸骨则会被火化,成为城墙间泥土的肥沃,用来将这里本不算肥沃的土壤变的肥沃,变得养人。
这里是边关,常年战争;这里是边关,风霜不断!这里是边关,容不下多少儿女情长;这里是边关是狼儿们世世代代的埋骨的地方,在这孤寂又团结的城墙下,守护的狼儿撕虎裂豹,永远的滋润着这一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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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听着罪囚营的其他罪囚兵们纷纷的议论着橙右京总兵战死的消息,阙德仁未有理睬,他在思索自己的事情。连日的战斗,让他杀死了不少的后天锻骨境、脏腑境的敌人,一只脚也踏进了先天,最重要的是按照他立下来的功劳,这次边关安定下来他就可以回云州了!只是现在这种环境下怎么才能突破先天而不受阻碍,与战斗中突破先天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至少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试一试,就是试了也很有可能因为准备不足加上经验不足耗尽潜力。
可是在先天踏进一只脚的情况下,不是说你不入先天就不入的要是再起来激烈的战斗,指不定就逼着自己临阵突破……
想着想着,阙德兴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本来他突破先天的机缘就不大,现在有了明确突破的希望已经是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