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救下她的时候,文德皇后已有孕在身,所以,端王当时看着她,大概是想到了他尚未出生的孩子,所以才会赠她玉葫芦。
后来,文德皇后难产而死,皇帝匆匆赶回京,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拥万里河山的皇帝也有弥补不了的遗憾。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起那个和发妻长得相像的小姑娘,进而对那个小姑娘生出执念……
容钰想到这里,恰到了中宫。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中宫富丽堂皇的宫门。
这一刻,她很庆幸自己当年所做的抉择。
若是选了这条路……
即便皇帝待她和旁人不同,即便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即便育下了继承大统的皇子、百年后配享太庙……
她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因为,若皇帝对她的执念,果真是她今日所推测的这般……
那么,她之于皇帝,不过是一个弥补过往、寄托追思的影子罢了!
一个影子……
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愉贵人,还可以是天底下任何一个长得像文德皇后的女子……
谁也不会乐意作为别人的影子活着……
这样的圣宠,也没有什么可稀罕的……
容钰理了理衣饰,摒去杂念,抬步走进中宫。
行过礼后,皇后赐了座,又问她这些年在西北可还习惯。
容钰恭敬地一一答了。
她一面作答,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皇后几眼。
尽管皇后仍着白衣、簪白玉,却不复再有她少女时灵动脱俗的气质。
那个不染尘俗的天仙般的少女,终究是被这人间烟火浸染了……
皇后似是读懂了容钰的心思,突然感慨道:“本宫瞧着,三妹妹如今竟比你出嫁那年更为娇润……”
“西域志载,西北日头毒、风沙粗砺,彼处女子多肤黑,本宫今日见了三妹妹,对书里写的便起了疑。”
容钰忙回道:“娘娘过誉,臣妇愧不敢当!”
“书册所载不假,臣妇之所以如此,个中缘由说来惭愧……”
容钰看了看皇后,不好意思般开口道:“西北的气候不及京里宜人,酷暑的日头就像挂在天上的火盆子,寒冬里的西北风就像锋利的小刀子!臣妇惫懒,便躲在屋子里避暑或是过冬,极少出门走动,是以未曾晒黑。”
听了容钰的这番话,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西北之景迥然不同于中原,雪山巍峨,黄沙浩瀚,葡萄美酒夜光杯……”
她看向容钰,目光却没有落在容钰身上,而是望向了虚空的某处:“你冬怕冷、夏怕热,不知错过了多少好景致,委实可惜!”
容钰心中微诧:她错过了好景致,皇后为何怅然?
可她尚未来得及细想,侧殿的嬷嬷们已拥着三皇子、长公主入了殿。
上辈子,龙凤胎出生时恰逢情药事发,所以这还是容钰头回见到他们。
亦是头回见容钰的龙凤胎,态度全然不同。
见过礼后,公主依在皇后身侧,满眼好奇地打量着容钰。
三皇子则独自攀上座椅,落座后静默地埋头摆弄着手中的一个小物件。
仿佛他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寝殿里多了一个面生的妇人。
或者,他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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