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游云如水,从天空的四周慢慢汇聚风神峰山周围,整座山一会儿便淹没在云山雾海当中,只剩下山巅的一抹翠绿。
“好累啊,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风凌身上别着一把柴刀,两只小手各拿着一小截树枝,说着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行,快走”前面的女子背着一捆干柴,转身一把拉起风凌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山下走去。这女子乃是小凤村村长之女,唤作芸儿的,本名风芸。眼下风芸面色凝重,抬头望了望远处,眉头微蹙“这一月之内竟然三次,难道……”心下不禁黯然,拉了风凌,走下山去。
他们的村子就在山下,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群人早就站在村口的一颗古树旁,好像在说着什么,奇怪的是,这些村民人人身上都挂着褡裢,在他们不远处,村里仅有的五辆牛车,一辆马车载满了衣物和一袋袋的粮食。在村民前面,一位白须老人喝道:“大家请安静一下,我们今天之所以提前去沁岩,想必大家这几日应该明白了“说着,身子转过西方,指着远处”绿珠“风神峰,手上的扳指在夕阳的余辉映映射下,在扳指周围氤氲起一抹醉人的翠绿。
“大家请看,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吐珠“了,按照风尘族长留下的族训,只要风神山吐珠一次,则必将在三月之内,有一次巨大的暴风,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遵循先祖的训示,我们这次仍然要迁移至沁岩避难,三月后方可返还”
“可是族长,不是每一次都没有……,啊,不,只有一次吧。”
“对呀族长,这一千年多年都过去了,这吐珠基本上是百年一次,总共十三次,可是仅仅只有一次暴风才掠过我们小凤村,而且五百年前的那次好像只是吹坏了吹前这颗古树而已,这次……”这位村民说道后来声音也越来越校
白须老人听罢,叹气道“哎,我知道大家的难处,若是往年大家都能够无所顾忌的去沁岩,只是今年的时间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其余作物也须人蓄收割,况且这几年天候欠佳,上一年更是不到往年的三成收成,大家的日子也清苦了些“说罢,大家皆低头不语,对这些朴实的村民来说,尊敬先祖与填饱肚皮都是最为重要的事,但若是非要做出抉择,在连续的三年饥馑的情况下,想必大家更愿意冒着这几乎微小的暴风吧。
族长风扬也知晓这点,“但先祖族训决不可废,大家可还记得先祖曾经训示,无论何时只要风神山“吐珠”,所有人必须进入沁岩……,虽然大家的储粮已罄,但今年连续吐珠三次说不定此次暴风威力太过巨大,哎,却又提前三月吐珠。“沉默一阵,又道:”我和部分村民留下,其余皆速速进山吧”
众人皆默然,当下唯有如此了。一旁的另一位老者站出来“本村五十二户,三百一十二人,每户凡年四十以上,除族长……族长和我外皆由芸儿小姐带领,速往沁岩避难”说罢与族长相视一笑。
“芸儿,你过来”风扬早发现了两个小鬼,看着芸儿背着柴火,心里略微感慨,芸儿从小虽生在小村中,但她是族长之女,又生的一副惹人怜爱样貌,自小也没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但如今村里困难,自己也做些男子做的农活,倒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想及此处,风扬苍老的面庞又一阵黯然。
“爹,你和清伯伯要留下来么?“芸儿挽着风扬的臂弯,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光“那我也留下来”
“我也要留下来,我要和芸儿姐姐一起”风凌说着也挽着风清。风芸狠狠敲了一下风凌的头,道:“你呀,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肯定是不愿意一个月都呆在同一个地方”。风凌愤愤摸着头,又被风芸当面拆穿心中所想,当着自己族长和自己的父亲却又不好发作,只把两个腮帮子鼓得直直的。
话说这风凌乃是风清几年前在山中拾到,从一凶猿手中救下。本来风清夫妇并无子嗣,因此对着小孩视如己出,风清又与风扬交好,村里上下都一直瞒着风凌其并非亲生的事实。只是风凌自小顽劣懒散,不过心性却是极聪慧,一次在桌上吃饭时,只有五岁的风凌突然开口道:“清爹爹,你知道我妈妈是谁么?”,至此之后风清便知道风凌很早便知道了自己并非其亲身,心中虽怅怅,但转念一想自己与风凌相遇乃算缘分,其本就不是自己亲生,况且风凌虽顽劣,但对人却是真性真情,仍把自己当作父亲对待,已是足了。
“胡闹,刚才清伯伯不是说了,你可是带着村民去沁岩的。你若留下谁带他们去,这沁岩的九曲峡只有我与你清伯伯带你走过一次”
“可是……这次的吐珠,芸儿心里总有股难受的感觉,爹……”
“好了,块带着村民出发吧,人家可是还在等着你呢?”这时,风清倒是嘴角嘿嘿笑道,凑了过来,小声道“乖侄女,你不是不知道,这暴风其实哪有什么可怕,不说千百年只有这颗不中用的老树受过伤外,况且我与你爹可是也算是高手,呵呵,这不过是千百年前不知道哪个老头子定下的规矩,说不定是喝醉酒后一时胡言乱语……”尚未说完,只听旁边一声咳嗽,随即被风扬狠狠瞪了一眼。
“哈哈,那个乖侄女“,风清老脸一红,知自己说错了话,忙打个哈哈道:”其实我们留下除了主要是为了收割粮食,你知道的,这粮食的用处可大了,比如酿酒,用这米谷酿的酒,那比那番薯酿的……”说着偏头一看,便低头不说话了,风芸也不尽莞尔,抿着嘴笑道:“清伯伯可不要糟蹋粮食,现在连吃的都不够了“
被风清老头一搅和,芸儿也轻松了些许,拉着一脸不愿意的风凌“那我走了,爹爹,清伯伯你们保重“
说着便吩咐了村民,找了十几位健壮的村民带路,一些习过武的走在最后面,衣物粮食的车马均在中间,车队与族长及五十多位留守人告别后便缓缓前行,这时车队中一位美貌妇女跑了出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走近风清身旁,随手扔去,嗔道:
“别把家的东西摔坏了,这瓶是最后一瓶,别给老娘乱翻腾“说着低头看了风清一眼,这风清一脸嬉笑,盯着那小小的酒瓶,满嘴里”是是是,老婆大人的话,我一向是谨遵的“
众人也是一笑,妇人跺了跺脚,旋即回到车队,这是风凌挤了上来,满面愤色“清妈妈,你偷了我的酒“
”你……“,女子气结,”别以为你不是我生的我就不敢收拾你,这么小居然就敢喝酒,那个老东西也是……“说着,只见一女子疯狂地追着一小男孩在峡谷中穿梭。
夕阳渐渐暗下去,风神峰的山脚燃起了火云,映着一位白须老者和一位咧嘴嬉笑的清瘦老人,不住地嘬着小瓶。
“老扬哥,你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女儿。懂得孝敬你这老爹,有时候还有我,哈哈“
“哼!芸儿固然是好,你的凌儿难道不好么?你可不要因为不是亲生便……“
“喂喂,怎么可能,我老清是那样的人么?我的凌儿虽是来历离奇些,但这几年来我可是当做亲儿子来养育。自从把凌儿从那只老猴子那救出来时,便传授他本族的内功。不过我那婆娘更是喜欢的紧,这小凌刚从老猴子那儿救出来的时候看起来似乎还不过一岁,小小的身子满是青紫,但奇怪的是呼吸却很均匀,身子虽虚,但无丝毫内伤,倒不像是受了伤而像是睡着了。我那婆娘将小凌的伤治好了,便迫不及待的传授起凤元混清术。我本以为这混清吐纳之法大多需九岁左右,待内里机理生长到一定韧度,才可稍稍运气。混清术若是内里机理韧度不够,轻者经脉逆流,重则经脉断裂。这小子看上去不过一岁左右,话都说不清,竟然能在雪婷的引导下修习吐纳,当真吃了一惊。不过那老婆子修习之术太过肤浅,一个月后凌儿就让我来悉心教授了,哈哈,说不定那族中的老头子们的遗训需要我来完成,啊,或者我的儿子来完成了“刚说完这句话,随即住嘴,情知失言,于是讪讪望了一旁风扬一眼。
风扬望了他一眼“哼,你以为我是那泥古不化之人么?凌儿虽不知道其父母是谁,但总算是在我们风神山出现的,而且自小长于我村,又有修习风系功法的天赋,若是他日……哎,这也不大可能吧0说着与风清俱是面色一沉,心中恹恹
“是呀,唯有圣者境巅峰才有能力上的风神峰,五百年前的前辈风毅虽上了峰顶,却再也未下来。如今还指望谁能得到那传说中的风神珠,然后将天下的凤族后人统一到一起呢?难道我们风神将军的后人要一辈子隐姓埋名,流落他乡么?”
2、
却说芸儿一行沿着山路迤逦而行,约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一道峡谷之前。这道峡谷入口宽仅约两米左右,刚刚容得一辆车马进入,两边是望不尽的峭壁,上面是白蒙蒙一片云雾。
“前面到了’九曲谷‘么?“李雪婷望着面前一条从两方千仞崖壁上掉下来的细小狭缝道。
“嗯“,芸儿道”各位乡亲,此处峡谷之中九曲回肠,歧路甚多,大家成一线排开去,跟着芸儿,切莫走散了。“说着便往前走,这时却看见一路上上下乱窜的风凌呆在一旁。
”怎么,累了吧,走吧!穿过这里就能到了“风芸道。
风凌盯着峡谷深处,觉得似有双眼睛在望着他,他心里有些害怕,却又不敢告诉周围的人,但又极想走过去看看。
峡谷狭窄,且歧路颇多,风芸不得不边在前面引路边喊话,一到每一处岔路口便停下,待大多数乡亲通过才又跑到队伍前面。如此一来风凌也只得跟着李雪婷一起走了,队伍行进中,忽然远处一声哀鸣声传来,风凌身子不住一紧,心中甚惧,刚想大叫一声,一只大手却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李雪婷这时也忙着引领队伍,大家熙熙攘攘都没有在意刚才的声音,队伍继续前行着。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渐变得火红,今天的夕阳似乎特别的红,像是艳艳的血液映在峡谷的出口。风芸望着前面的光线一亮,抹了额头的汗水,“终于到了”。
待大家出了峡谷,眼前的却是一片小小的平原,在峡谷左边还有一潭小湖,湖水尽头连着峡谷的出口的一座山,似乎是这山上的泉水汇流而成,只是这湖水虽有活水灌入,面积却也不大。
芸儿望着右边的一处巨大的山洞道“乡亲们,我们到沁岩了“说着指着右边的山洞,旋即又帮忙把物资运进山洞。这里本是溶洞,里面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小洞,乡亲除了芸儿是来过的外,都是第一次。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农民出生,这些石洞虽然硬些,不过也很快适应了。
芸儿正在帮助乡亲们整理卸下的行装,却看见雪婷急急忙满向自己走来。
“芸儿,你看见小凌了吗?“李雪婷一脸焦急,身上的行李还未及放下。
“凌儿不是和您在一起么?“风芸也疑惑道
“刚刚还在峡谷,可是出来后边没有了,说不定还在……“
”啊0两人俱是一惊,这峡谷名曰”九曲“,里面就是走过两次的风芸也只知道来回之路,若是凌儿在峡谷里迷了路,那可怎么办?
“哎,这调皮家伙,什么时候不玩,非要这个时候。芸儿,你……“
”不用着急,婷姨,我和你去峡谷找吧!快些,说不定凌儿只是……“
“咦,这位小妹妹,你是找我么?“风芸一愣,回头望向来声的地方,只见沁岩石潭的小山之上立着三个人影,“嗖”的一声,峭壁之上三人迅速落在风芸前面。
风芸将来人打量一番,只见这三人两男一女,一位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袭青衣,只是身子清瘦,一双眼睛静如秋水,透出一股股寒意。身旁的男子却是很年轻,面目俊朗,剑眉星目,英气勃勃,偏又面上带着笑意,手拿着折扇,笑嘻嘻地走到风芸身旁,将他身后的美艳女子的冷艳更衬托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