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看出,这第一层空间虽然是整个阵法的核心,但那大厅里留下的邪神雕像才是瓦解法阵的最大阻碍。
雕像的造型并不陌生,乃是魔道流传最广的邪神之一的八臂冥罗金刚。
在这一脉的魔道修士中,认为这位邪神是一切法、术、势的来源,是阴阳的执掌,是八方的共尊,是天地的上主。
“……牛皮吹得这么大?”
“不这样怎么吸引信众?”
邪神之所以被认为是邪神,并非是因为他们并不属于道门、佛门所尊的诸天神灵。
那些淫祠外道若不作奸犯科,天地之间自然有其生存的地方。
邪神之所以被天下正道所弃,是因为他们往往需要获得有悖天地正道的祭祀。
张春也想起了以前查办过的一次案子。
那是山里的一处村庄,村里的庙里也供奉着一位所谓的神灵。
那处村庄的巫祝神婆每年都会从各家各户挑选一位年方二八的年轻漂亮的女子,作为新娘子嫁给神灵,用以侍奉。
“他们所谓的嫁的方法,其实就是把新娘子绑在花轿里,活活烧死。那神婆子说是这样就可以得道升天,其他人也都无比相信,甚至那新娘子临死前也觉得自己会去侍奉神灵。结果却只是那方的乡长与神婆,敛财的手段罢了。”
张春其实那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那么好骗。
那里分明离皇都也没有太遥远,却仍然闭塞,仍然在这可笑的骗局当中丧失所有。
他后来大概知道了原因,因为生活很苦,梦境很美,骗子很“真”,欲望正盛。
此时,白九摇了摇头,说道:
“那种东西虽然也类似于这类邪神,但低级得多。他们这一类无非是骗那些凡人些许钱财地位,但真正按规矩祭祀邪神的,是可以获得真正的交换之物的。虽然不知道那些邪神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但只要供奉的东西足够珍贵,他们确实可以给予供奉者修为、金钱、地位与所有欲望实现的机会。”
这样的科普,让张春一时之间愣住了。
“真的?”
张春有些想象不到,那些邪神竟真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真的是神灵?”
白九想了想,斟酌了一番后说道:
“其实所谓的神并没有那么夸张,就好像我师父,你们平日里就叫他老神仙。这种愿意,他也可以帮忙实现,轻而易举,甚至分毫不取。只不过他也是个整日呆在楼上,胡思乱想的怪老头……不是不是,是老神仙,老神仙。”
抱怨了几句监正师父后,白九突然感觉到事情不太妙,好像师父给自己加上的那个咒术有些不安分,他只好马上改口,奉承起来。
不过,好像他师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白九脑袋一麻,直接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
张春赶紧过来扶起他,关切地问道:
“你这是?”
“没事没事,师父教训徒弟,天经地义。”
腹内几多骂娘,倒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春听到这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整个府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哪来的他师父?于是他问道:
“白九大人的师父也到了?”
“师父他老人家探查四方,无物不查,不需要亲临此地。”——整天屁事不干,就这里看那里看,就是一个怪老头。
张春此时才反应了过来,钦天监的大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师父,于是小心地问道:
“敢问大人的师父是?”
“监正呗,还能是谁。”
这一回就是张春一个趔趄了。
原以为白九只是钦天监的一个普通术士,没想到竟然是老监正的徒弟。虽然前者就是他得巴结的存在,但后者却是平日里巴结不上的!
监正九名弟子,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岂是他这种普通衙门的捕头可以比的。
“你这是不是虚了,站不稳了还?”
刚才还摔倒在地的白九开始嘲笑起张春来,把椅子踢了过去,让他再坐一会。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法阵的破局之法。
于是施展咒术,在那信纸上写了“铜镜、香炉、血封之术”七个字,传达了进去。
那铜镜似乎是那道士留下来的破邪之物,香炉并不清楚,但确实是法阵阴阳转换的阵眼。
陈刘他们需要的,只是用铜镜破开血池,在香炉上用血封之术写作敕令,就能在他的帮助下,逆转阵势,将他们放出来。
血封之术作为武夫的入门法门,里面已有九品气象的陈刘不可能不会。
所以,只需要等着法阵破开,就大功告成!
白九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