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沙弥走来,向陈刘行了一礼。
「小师傅。」
陈刘仍然礼貌地回了他一声。
随后小沙弥说寺内的几位大师要请他后堂一会,陈刘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入得后堂,坐在首座的是当初陈刘见到的扫地老僧。
在他的身旁,则坐着潭拓寺的主持方丈以及另外一人不知名的枯瘦老僧。
「大师。」
「施主心里似乎颇不宁静。」
「嗯。」
陈刘没有隐瞒什么,将不久后便会城皆知的地下囚笼杀人之事,告知了几位大师。
三位大师听了,也是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之后,才叹息地感慨了一声。
「阿弥陀佛。」
「我原本救下了一只被他们迫害而成的怨魂,可是它最终由于有违天理,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了。可……我觉得他们怎么都不该永世不得超生的。他们分明是受害者……」
陈刘说罢了心中的想法,又陷入了沉默。
几位大师知道,他什么都懂,只是自己在为难自己。
他们没有选择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更没有和他说什么因果报应。
只有那扫地老僧答应了陈刘:
「潭拓寺会举八十一天法事,超度亡灵。」
主持方丈与另一旁的老僧也没有什么意见,表示认同。
「多谢大师。」
陈刘道谢之后原本打算告辞,但被扫地老僧劝了下来。
「施主可去舍利塔处静息闭关,虽然不一定能让施主看透,但静下来养一养伤、想一想或许不错。」
犹豫了片刻之后,陈刘也就答应了。
他此时确实需要静一静。
「能否请潭拓寺的师傅去那宅子为他们安抚安抚心境?」
「职责所在。」
「大师不用谦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施主慧言。」
于是,后来的几日,陈刘都留在了潭拓寺内,有时候静坐在舍利塔下,有时候在紫竹林间散步。
或许会往前方的千年银杏处呆呆伫立许久,也会陪着寺内的僧人一同吃斋念佛。
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看似平静但实则仍然心事重重,心中的烦恼不曾解去。
「师叔,施主如此下去,真的有可能堕入魔道……」
潭拓寺方丈看着随着他们同起晨暮,参禅念经的陈刘,心里却十分担忧。
他找到了扫地老僧,他的师叔,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施主他确实已然落入迷障。我等确实难解,施主也难自救。」
「那该如何?三藏法师临行前可曾说过……」
「缘来自解。」
「还是师叔活的通透。」
「要不你也来扫几天地?」
「……还是师叔自己扫吧。」
「真是愚笨,本师叔可是在提点你。」
无论这位师叔如何说,方丈都不接受。
他所谓的指点,大概就是曾经让一个师侄大冬天在雪夜里赤膊练功,他在一旁喝着热茶偷笑。
与此同时的漳州城内,太子爷已经雷厉风行地打掉了不少贪官污吏,并提拔了一批他自京城带来的科举进士填补官职。
商界这些日子日夜担惊受怕,可太子爷却好像并没有动他们的打算,只是禁止各大巨鳄外逃。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胜雪,面容清丽的女子来到了「勤毅斋」外,手中提着一只竹编的篮子。
此时身处清潇别院的太子爷,也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之上,单题一个奉字。
信纸上,仅留有八个字。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民为邦本,李晚向来是认可的。
平日里看似是那些个王侯将相与地方财鳄把控一方,但正到了天下动荡之时,左右朝局稳定的还是那些看不见的百姓平民。
不过,通过写封信,李晚更了解到了一件事情。
「他果真深受奉帅看重。」
作为当朝太子爷,自然不可能查不出在门上题字的人是谁。
若是一般人,如此恃才傲物,卖弄风骚,可能会引起李晚极大的反感与敌意。
可在他的身上,李晚又觉得很正常了。
前几日皇妹擅闯他的房间,不知是触碰了什么机关,被捆得结结实实。
她还十分倔强,不愿求救。直到后面被人发现,才把已经近乎虚脱的公主殿下救了下来。
十分看重墨黎的刀师当即就想砍了那小子,却被墨黎拦住了……
「真是有趣。或许与那位萧解元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李晚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心里的兴致又被钓上来不少。
「陈刘,你身上到底藏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