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海兰帝国定都嘉京城,皇宫,平心殿。
和苍天百姓居住的地方不同的在于,一国之君住的地方,金碧辉煌,宛如天上宫殿坐落于凡间。但是跟苍天百姓居住的地方相同的在于,这里也并不会是那种完全灯火彻夜通明的地方,与苍生共度日月的皇宫,终究还是会在夜晚的时候,归于宁静。
只不过所谓的宁静,也只不过是从皇宫的表面能够看出的一些尤为直观的内容罢了……
作为另外一个几乎在平常时候并不怎么使用的宫殿,平心殿却在里面仅仅只有两人的情况下,难得地在深夜时分秘密地打开了。此时此刻,作为皇帝的花玄龙,正在观看眼前国师陆淳安的占卜。
所谓的宫殿,其实在别人的眼中看来,无非就是一个建造于室内的祭坛罢了。头上的穹顶,是一大片覆盖了整个天花板的星象图,除去眼下专门为皇帝而设立的王座、以及周围用于存放占卜和祭祀用的物品以外,余下的这一片极其宽敞且空旷的空间,几乎都是为了摆阵的时候所专门腾出来的。
所谓的占卜,按照东周的说法即为擅自窃取天机。窃取天机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够明目张胆的来,哪怕是的作为一国君主的花玄龙。
作为国师的陆淳安,无论是外貌还是年龄上面,都与花玄龙有着几乎隔着两个辈分的年龄差。国师陆淳安诚然已经是到了几乎百岁的地步,但样貌却生得一副年轻有力的样子。甚至如果这位国师没有主动透露自己年龄的话,在外人眼中看来,也只不过是到了花甲岁月而已。
反倒是尤为年轻且生得极其俊俏的花玄龙,为了能够让自己看上去有着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倒是没有去主动修饰自己的外貌,下巴的胡茬姑且能让他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稍长一些……
占卜从两人来到平心殿开始,截至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而陆淳安看着自己占卜来的这下三卦,端详许久之后仍沉默不语。
终于,背对着花玄龙的陆淳安这才从半跪着的样子当中站起身来,然后拿着自己手中的三卦,走向了花玄龙。
尽管陆淳安将自己手中三卦交予皇帝观看。但是在花玄龙只能够略微看出一丝简洁含义的时间当中,终究也还是只能将三卦交还于陆淳安。然后说道:“国师,此三卦是凶是吉?”
“是吉是凶,不可一言以断之。”陆淳安有点模棱两可地说道,“所谓凶兆,却也仍是能够找到可破之法;但所谓吉兆,也同样是有着诸多变数……毕竟,窃取天机之事,纵然是再好的占卜师,也不尽然能够面面俱到。”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花玄龙对此倒也是持一副理解样子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敢问国师,此三卦何解?”
“陛下请看,这第一卦是陛下心系苍生黎民,吩咐微臣,窥探五州苍生天命,何时可归化一家……微臣观这一卦,心有所悟。”陆淳安说着,也是将第一卦的内容重新交由花玄龙观看......
“茫茫天地,一阴一阳;东南西北,至臻大化;虎斗龙争,周而复始;何时曰终,十二甲子。”
陆淳安解释说道:“此卦象显示,如果要达到陛下所要求的天下大同的世道,需得历经十二个甲子,也就是七百余年的时光。”
纵然是所谓的弹指一挥间就会流逝掉自己所经历的岁月,但毕竟这个数目,终究还是会让人不由感慨万千。作为皇帝的花玄龙也是如此,以至于他在这之后,也是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七百余年吗……那时的东州不知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海兰国是否还存在啊?只留下朕一人活着,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碍…”
在有关岁月的内容上面,陆淳安倒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副并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说道:“陛下不必感伤,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后来者都是有所作为之人,七百年的时光对于海兰帝国,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所谓的生死别离,所谓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只不过是空旷之谈而已。”
“朕自己倒是无所谓。”花玄龙想了想,“朕只是可怜五州的苍生百姓,在这七百余年里,不知道要受尽多少苦难折磨,百姓换了又换,不知道得承受多少的生离死别之痛。”
“陛下果然如先帝一般心系天下苍生,是前无古人的一代明君。”陆淳安称赞一句说道。
“罢了,此话朕也就随便听听而已。”花玄龙摆手示意了一句,之后又重新看着陆淳安,“那第二挂,又是何解?”
“这第二挂,是陛下不敢忘却国仇家恨,要求微臣卜算魔族气运,何时为盛,何时为衰。”陆淳安又转而亮出第二卦,“此卦象应该是说……”
“浊物秽中生,十九先成实,一统定中原,邪盛正道衰。”
花玄龙看了一眼卦象,又看了看陆淳安:“何意?”
“此卦象显示,魔族乃是从污秽之中诞生,距今已有一千九百年了。”陆淳安说道,“如若放任不管,终有一日,魔族定可统治整个五州,到那时,邪门歪道将会昌盛,正道则会衰竭。”
“魔族嗜血好战,此卦倒也确实是大凶之兆。”花玄龙抬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可有破解之法?”
“陛下且看这第三卦。”
“何解?”
“门外来一人,半圣亦半仙。真龙游四海,可复日月天。而今有圣人,否极则泰来。”陆淳安一字一句地解读,“这第三卦,正是微臣为求破解之法而卜算,此卦象显示,五州之外将会诞生一名圣人,他的存在就像是游于四海的真龙,可以使日月的光芒重新照耀九州,有了这位圣人,九州自会邪气尽去,正气留存。”
“此卦大吉啊,有此圣人,九州定会正气长存。”尽管花玄龙听闻此卦的含义之后也是不由得面露喜色,但这番喜悦的样子,却也还是在几秒钟之后,就又被一丝丝愁苦情绪给掩盖了下去,“只是不知这圣人诞生于九州之外的何处?莫非是海外仙岛之地?”
而面对这一点的时候,陆淳安也是表示出一副相当无奈的样子来:“陛下恕罪……此乃天机,以微臣的修为,尚不可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