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多亏杜正海扶住了他。
凌云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急促地问道:“杜兄,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杜正海的胳膊都被凌云抓的生疼了。他用力甩开他的手,有些生气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与你开玩笑吗?这是千真万确的!”
凌云俯身跪了下来,向着京城的方向拜了几拜,哽咽道:“我就知道,吕大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太好了,太好了……”话语间,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在杜正海的印象中,凌云是那种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宁肯流血也不流泪的、响当当的硬汉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在那一刻,杜正海内心深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深深地触动了。原来,每个人都有别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
就像是面前的凌云。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凌云是那种刚强坚忍、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人的——就如两年前他在办理自己与父亲元真道长劫持丁小姐那个案件时的铁面无私与不留情面。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凌云那脆弱的一面时,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是无坚不摧的——即使是如何英雄、如何坚强的人物,他也会无奈,也会痛苦,也会疲惫,也会流泪……
许久,凌云才平静下来,冲着杜正海尴尬地笑了笑道:“杜兄,让你见笑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杜正海道:“凌兄,你我之间可是打出来的交情,我也知道你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是苦于无法脱身。我想我既然逃出来了,总该尽自己所能帮你些忙吧!
“我最初的想法是先到刑部尚书府看看,打探一些消息,如果有机会便将你与浣玉郡主的情况告诉徐直徐先生他们,让他们想办法营救你们脱离虎口——
“于是这段日子我便天天隐匿在刑部尚书府周围,关注着府中的动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
原来那天晚上,杜正海潜入了刑部尚书府,来到吕大人原来办公的书房。只见徐直正在书房里处理府里的一些事务,可巧吕夫人也在。
徐直正在向吕夫人说着一些宽慰之言,忽然僮儿荣儿跑进来说:宫中冯林冯公公来了,要见吕夫人。吕夫人一怔,忙说有请。
须臾冯公公进来了,一身便衣,身边只带着一个小宦官打着灯笼。众人很奇怪,冯公公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冯公公摒退左右,只留下吕夫人、徐直两人,低声向他们道明了原委:
吕文正在大牢中遇刺后,皇上震惊,太后悲愤。
吕文正当年曾经对韦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对此一直铭记于心。
只是前些日子忽然传来浣玉郡主的死讯——要知道韦太后一直以来对浣玉郡主都是视为己出,疼爱得不得了,现在乍闻浣玉死了,她悲恸欲绝,遂迁怒于吕大人;所以吕文正被打入大牢后,她尚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拔,也没有心情再去管他的事情了。
现在听说吕文正出事了,她方觉后悔——一切都是天枭组织在作恶,浣玉、吕文正与凌云等人都是受害者,如果吕文正真的因为此事死了,她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而且她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于是她下懿旨将吕文正带到宫中力抢救,并且让宫里最好的御医为他诊治。
为了保证吕文正的安,防止天枭组织再来骚扰,韦太后便让他们对外宣称吕文正已经不治身亡了。
吕文正真可谓是福大命大,终于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性命。
今天晚上,冯林奉命来到刑部尚书府,向吕夫人、徐直说的正是这件事。
只是现在天枭贼患猖獗,为了保证吕大人的安,冯林要二人务必严把口风,千万不可把此事泄漏出去……
“这就是事情的部经过。”杜正海道。
凌云望着杜正海那真诚的脸,心里不由涌起一阵热浪,颤声道:“杜兄,人说大恩不言谢,杜兄对我的一片情义,凌云将永远铭刻于心……”
杜正海一双灼灼的眸光望着凌云道:“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定亲之日离开飞云山庄了?”
“是的!”凌云原本几分暗淡的眼睛里此时泛出的是锐利动人的神采,“本来我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在离开此处后又该何去何从,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了!”
杜正海笑笑,“好,我相信凭着凌兄的胆识与谋略,离开此处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他抬头望望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这里到处都是练亭中的眼线,你我不宜长久逗留,若无他事,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杜正海说毕,冲着凌云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而去。
凌云默契地冲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注目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