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禹廷心里不由一酸楚,但他还是强作颜欢,柔声宽慰她道:“浣玉,你又在说傻话了,谁说志超就没得救了?志超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看时候还早着呢,说不定马上就会有惊喜到来了呢!”
这时刘六先生精明的眸光一转,忽然想起一事,忙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小心翼翼地递给浣玉郡主道:“对了郡主,这个护身符是凌统领贴身带着的,方才只顾着忙乱了,竟然差点忘了,现在老朽完璧归赵,原物奉还。”
浣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她伸手接过来一瞧,不禁有些奇怪道:“咦,这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何禹廷见了却不由心里一颤!
他一瞥之下便觉此物极为眼熟,急忙从浣玉手中要过来仔细端详。
只见这枚护身符乃白金质地,光华四射;正面是一观音打坐合十的雕像;背面正中是“长命富贵”四字,绕周标有一行生辰八字:“庆历八年八月二十二日”。
何禹廷只觉得自己的头在嗡嗡作响,一下子呆住了。
这不是自己儿子何成麟幼时佩戴的护身符吗?这个护身符已经丢失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记得方才刘六先生说,这个护身符是凌云贴身佩戴的……这么说,难道凌云就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被乳母葛氏抱走的孩子?也就是说,凌云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在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遭受了雷轰电掣一般,半痴半呆,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他接连咽了几次唾沫,就像是嗓子里痒得发干似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浣玉见何禹廷那怪异的神情,不由困惑道:“姑父,您怎么了?”
何禹廷回过神,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道:“哦,没事……对了刘先生,我的血相还没有验过呢,可否前往一试?”
刘六先生微微踌躇了一下道:“何大人乃国家重臣,千金之躯,若是万一有何闪失,老朽只恐难当罪责。我看此行就免了吧!”
何禹廷眼眸一压,一抹隐晦不明的情愫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语气果决道:“郡主与吕大人都试验过了,他们都不怕出什么事,怎么单单我的命就这样金贵?不必多言,快带我去!”
唉,这些高官显贵的脾气就是大啊!刘六先生只好从命。
他取了何禹廷的一滴血液,滴入银盆中,慢慢用银杵搅动着,两滴血游移着,终于汇到了一起……
何禹廷只觉自己的心剧烈地悸动起来。他惊异地发现,这两滴血慢慢地溶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团!
浣玉欣喜若狂,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叫道:“苍天开眼,志超有救了!志超有救了!……
“姑父,您方才不是说马上就会有惊喜到来呢,您的话可真准啊!您看,这意外的惊喜竟然在您的身上应验了!”
惊喜?……这是惊喜么?何禹廷不由得苦笑。对他来说,也许用“惊吓“两个字”来形容他此时那凄惶不安的心情,会更恰当一些。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两眼发直,如同傻了一般。他只是低语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刘六先生见何禹廷神色异常,不由奇道:“侯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不方便为凌统领输血啊?要不咱们改日?……”
何禹廷心潮汹涌,浊声道:“不,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刘六先生用一把消过毒的“手术刀”割破了何禹廷臂上的血管,让血一点点注入一只银瓶之中。
待血量取足了,便让众人在外面等待,自己与几个小徒弟重新进了内室。
他以消过毒的“手术刀”割破凌云的手心,又吩咐一人紧紧扶住凌云的身子,在众徒弟的配合之下,施展内力通过掌心,将那温热的鲜血一点点推入了凌云体内的血管之中……
何禹廷在外面心情忐忑地等待着。
最后他终于耐不住这种痛苦不堪的煎熬,径自闯进了内室。
这时,他又赫然看到了凌云坦露在外的、左臂上那枚暗红色的麒麟胎记……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几乎支撑不稳自己的身子,自言自语道:“麟儿,你真的是我的麟儿……”
随后赶来的浣玉见状,急忙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有些担忧道:“姑父,您怎么了?是不是输了太多的血身体不适啊?要不我马上派人送您回府吧!”
何禹廷潮湿的眸子里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断然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让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吧——我一定要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