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忽听门响。
葛北秋眼底掠过一抹喜色,“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总算是回来了。”
又冲凌云摆摆手,让他不要声张,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却见两个儿子形容狼狈、衣衫不整地走了进来;一见葛北秋便连连嚷着“要饿死了”,赶快去弄吃的。
葛北秋去厨房端来了饭菜,看着两个儿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们俩怎么忽然回来了,而且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葛虎目光骤然缩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别提了,我们把老板给炒了!”
葛北秋一怔:“什么?”
葛龙道:“那老板太坏,没白没黑地让我们干活,一不合意抬手就打张口就骂,还拖着不给工钱。我和哥哥实在忍无可忍,跟他理论,他却蛮不讲理,还打我们;我俩一怒之下上去把那家伙打了个满地找牙,然后就回来了。”
葛虎叹了口气道:“可惜工钱还是没要回来。”
葛北秋苦笑道:“你们把人家都打成那样了,也不知该怎么赔付人家呢,还想着要工钱?唉,真是作孽!”
弟兄二人不作声了,只是闷头吃饭。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父子三人坐在灯影里相对无言。
最后葛龙开了口,“其实不干这劳什子差事也罢,整日累死累活的又挣不了几个钱。这个世道真是太不公道,有钱的不干活,干活的没有钱!”
葛北秋脸色一僵,眼色冷戾道:“你乱说些什么?”
“我没乱说啊,我就想说咱们家实在太穷了,日子太难过了,怎么才能想个法子来点钱呢?……”
葛龙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地把头靠了过来,“爹,要不这样,我去把那只玲珑玉佩给当了吧?这玩意看着挺贵重的,说不定能换不少钱呢,也够咱们花一些日子的了!”
“不行!”葛北秋脸色晦暗,断然摇了摇头,“我再重申一遍,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打那个玉佩的主意!”
“为什么呀?”葛龙不解地摇了摇头,“这玩意在咱家也有十好几年了吧,整天就那么瞅着看着,动都不让动一下,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再好的东西,也快捂发霉了吧?倒不如拿出来换几个钱花花,也好解咱们一时的燃眉之急啊!……”
“别说了,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葛北秋疾言厉色道。
“唉,我真不明白……”葛龙挖苦着一张脸。
“有些事情不能只局限于表面,有些东西也不单单是一件东西,还会代表着其他含义——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哼,长大了就明白,长大了明白,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怎么还不明白呀?爹,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些事您就直截了当告诉我,不要这么含含糊糊的好不好?”
葛北秋见这个儿子榆木疙瘩死不开窍,不由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跟他絮叨。
岂料葛龙却兴致勃勃,不依不饶。他狡黠的眸子转了转,又有了新的主意,“既然这个不行,还有一件事情,咱们总可以一试吧?”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葛北秋警觉而戒备地望着他。
“怎么能是鬼主意啊,孩儿跟您说的可是件正儿八经的事情呢!”
“哦?………”葛北秋有些惶惑地瞅了他一眼。
葛龙道:“爹,大约您也听说了吧,现在朝廷正在悬赏捉拿一个重要的朝廷钦犯,举报成获者赏银五万两,直接抓获者赏银十万两!——十万两银子哪,我们父子累死累活干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葛北秋心里不由悚然一惊,立时变了颜色,怒道:“葛龙,你再要胡言乱语,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违背伦理与良心的事情绝不可为!”
二人见父亲动怒,喏喏连声,不敢再往下说了。
葛北秋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怏怏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
“唉,我就不明白了,你说咱们这么想有什么不对的?”
出了门,往自己房间走时,葛虎小声道:“朝廷现在四处张贴告示,捉拿要犯,为了这十万两银子,全国上下有多少人什么都不干、只全力以赴地响应朝廷号召去了,别人能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