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出去吧!”丁进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临了还没忘了补充上一句,“记住,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许再来打扰我。”
丁继英嘴巴撅得老高,满脸不高兴。
他还想再分辩几句,岂料姜是老的辣,丁进去已不失时机地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便抢先一步把话题接过来了:
“还有,以后再进来的时候,记得要侍从通报,这么冒冒失失地就闯进来了,一点大家公子的礼仪都没有,又成何体统?仁义礼智,忠义廉耻你不懂吗?巴啦巴啦……??0??6$&#%^的……”
丁进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又开始长篇大论、没完没了地教导起了儿子。
丁继英只听得头昏脑胀,目瞪口呆,三魂出窍,四体不安,赶紧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唉,这个老爹就是厉害,在教导儿子这方面简直就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啊!赶紧溜吧,要是再不走,别说是灵魂出窍,恐怕连小命都难保啊!
瞅着儿子惊慌失措、迅速逃离的情形,丁进之沉郁的眸子里浮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小样,就是吕文正、何禹廷、李瑞允、凌云那么难缠的人物在我面前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就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哼哼!……
打发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儿子,丁进之又吩咐侍从把家人丁义、丁信找来。
“吕秋月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因着儿子丁继英,他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儿媳吕秋月;这个女子怎么说也是吕文正的女儿,可得仔细提防着点。
丁义似有踌躇,没有搭话。他现在是丁府的代理管家,府内琐事繁多,千头万绪,对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一时也无暇顾及。
丁信心思灵敏,此时察言观色、马上不失时机地接过话茬道:“小人侍奉公子与少夫人的时候多些,只见少夫人整日守在房里,与丫头秀明等人悉心照料着孙少爷,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丁进之手捻须髯,沉吟着点了点头,“嗯,那就好。丁信,你要好好地扶侍公子与少夫人,一但发现异常情况,马上来报我;若是其中出现什么差池,我亦唯你是问!”
丁信诚惶诚恐,连声道:“是,是,小的记得了。”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先出去吧!”丁进之心烦意乱地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众人都出去了,书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丁进之的心情依然郁闷,就像有块沉重的石头压抑在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来。他忍不住仰起头,发泄似的“啊”了一声。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孤独的声音回荡着,像是对他的过去、现在乃至将来的一种无情、无绪、无措、无奈的嘲讽。
暮色渐浓,黄昏的晚风狎昵地透过窗棂,轻柔地抚慰着疲倦的心灵。秋天微微的凉意如丝绸般融入血液,营造出一种寂静而神秘的氛围。
李瑞允此时正在后宫饮酒,婉儿陪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脖子,软语温存地与他说着什么。
李瑞允并非乐不思蜀地沉溺在温柔乡里了,而是他实在太累了,不仅是身体累,更多的是心累,他需要以暂时的放松缓解一下疲惫的情绪。
所以今天晚上他才要婉儿来陪他。
婉儿姓杨,原本是他安插在晋陵王府的一条眼线;后来凌云在晋陵王府养伤被她举报,她的身份也因此暴露,于是她便又回到李瑞允的身边,重拾旧梦,做起了李瑞允的情人。
当然做情人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因为李瑞允的原配夫人丁梦轩已死,正房空着,而这个位置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于是今天晚上借着这个机会,在酒酣耳热之际,她便娇声嗲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暧昧的气氛掺杂在空气里,不受控地发酵着,丝丝缕缕向外扩散着。
李瑞允此时已有几分醉眼朦胧了,他乜斜着眼睛笑道:“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吗还要拘泥于那些陈规陋习,啰里啰嗦地搞这些繁文缛节,多麻烦啊!”
也许是受到了某种致命的蛊惑,婉儿轻轻抬起手,替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道:“不就是一个名分吗,你给我好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虚化起来。她清晰地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眼睛只一眨不眨盯着他,焦灼地等待着她内心里不知临摹了多少次的愿望能够得以实现。
李瑞允眼眸漾起纯粹的黑,见不着底,却又带着极端的吸引力。他迷离着目光盯着她看了一刻,然后笑着点着她的鼻子,醉醺醺道:“你呀,知足常乐便好,不要那么贪,就像一只喂不饱的猫啊!”
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酒的作用使他的足下有些虚浮,他踉跄着脚步向内室走去。
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婉儿心里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