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允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那这两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你总该看清了吧?”
孙孝文道:“自然是男的,看年纪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另一个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中年人,老者……”李瑞允漆黑的眼眸如同寒潭沉星,带着深沉的思索,喃喃自语道:“这两人又会是谁呢?”
一旁的李云汀微微咬了咬唇角,乍着胆子道:“这几个人既然是冲着晋陵王赵甫的尸首而来的,属下私下以为,应该多半与晋陵王府的人有关……”
“晋陵王府——”李瑞允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因乌及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遂而问道:“对了,浣玉郡主可有消息了?”
孙孝文脸色晦涩,小声道:“暂时还没有。”
李瑞允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锐利的光来,“继续安排人去查!真是没用,这么多人,居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抓不到!哼,只要抓到了浣玉,相信一些难解之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冷戾,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直令面前的孙孝文、李云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同时心里亦有几分费解。
——不就是一个失去了倚靠与后台的前朝郡主吗,茫然无助,惶惶如丧家之犬,有什么可怕的,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其实他们又怎么能参得透李瑞允那微妙而复杂的心思。
浣玉郡主是晋陵王爷的女儿,而晋陵王爷那日在金銮殿上与李瑞允激烈对抗,言辞犀利地斥骂他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并且以死抗争,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与底线,使得他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之下迁怒于浣玉郡主——从这一层缘由上说,还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斩草必须除根,穷寇务必杀绝,从而确保不留遗患,这也是李瑞允的一贯作风。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缘由,大多数人或许便难以参透了,那就是:浣玉郡主还是凌云曾经的妻子!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浣玉郡主对凌云那刻骨铭心的真情至爱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为了凌云,??0??2 她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去死。
而凌云却是李瑞允的死敌对头,最终惨烈死于李瑞允之亲手;如果浣玉知道了这一切,结果会怎么样呢?
所以说来说去,无论从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李瑞允都不会放过浣玉的。
孙孝文与李云汀虽然懵懂不解其意,但他们向来对李瑞允的心思都是不求甚解的,这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有时候,一个人难得糊涂其实比追根究底更为明智。
于是夫妇二人不再追问、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只低眉顺眼、喏喏连声道:“是,属下领命!”……
低垂的乱云从晦暗的天空缓缓掠过,笼罩着京城之外那片荒凉无尽的旷野;远处的山间木色泛黄,树叶在萧索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凄凉和绝望。
荒郊旷野之上,一座刚刚立起的新坟前,伫立着一位一身白衣的美丽女子。
那女子肤白如雪,眉目如画,黑发飘扬,一身清冷,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幽幽光华,长长的睫羽冷凝清霜。
她伫立在萧瑟的风中,守着面前的一抔黄土,霞染胭脂,珠泪纷纷,直哭得气短肠断,几欲昏厥。
她的身后,站着的几人亦是心情抑郁、神色凝重。
这几人中,离那白衣女子最近的是一个村姑打扮、姿容俏丽的少女。
再往后是两位身着青衣的朴拙少年,一个二十二三岁,另一个十八九岁,虽然年纪尚轻却是剑眉虎目、英气凛然。
还有两位灰衣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一位已年过不惑,相貌粗犷豪放,目光深沉不露,颌下短髭,虽粗布衣衫却掩饰不住他身上透出的那种威慑人心的不俗气质。
另外一人却是一位年逾花甲、精神矍铄的老者,他面色红润、稀眉朗目,鼻直口正,颌下三绺须髯迎风飘摆,显得仙风道骨、潇洒飘逸。
这时,那位村姑装束的俏丽少女走上前,流着泪劝解白衣女子道:“郡主,别哭了,王爷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您还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可要奴婢侍奉谁去?”
原来,这白衣女子正是李瑞允咬牙切齿、下定决心务必要擒之、并除之而后快的浣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