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我方才的说法?”浣玉口气毫不放松,不依不饶。
“浣玉,其实就过去那些事情,任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放下的,何况是她那样一个性情果决而又有个性的女子。”凌云回避着与她的眼神交流,沉默了半晌,终于语气晦涩的开了口。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站在她那边的。”浣玉凄凉的一笑,“而且过去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太过,能出现今天这样的场面,也是我自作自受。好吧,我明天就走,不会再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凌云用手捏了捏眉心,目光沉郁地望着对方,“外面危机四伏,杀机重重,在这种情形下,你又能去哪儿?浣玉,听我的话,不要再赌气了……”
“我真的没有赌气,我说的很认真的。”
浣玉眉心微微动了动,淡淡地转脸看向别处,“我觉的我还是回翠竹山庄的好,那里他们一直都在等着我——出来这么久,而且走的时候也没有同他们说一声,我想他们应该都在焦急地四处找我吧!”
“翠竹山庄?原来之前你一直都栖身在翠竹山庄?”凌云脱口而出。
“是啊。”浣玉低垂着眼眸,神色依然平静。
凌云清朗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这么说来,应该是葛氏一家救了你,然后你便随着他们回了翠柳山庄吧。”
——你倒挺会猜的。
浣玉有些纳罕地瞅了他一眼,纠正道:“不是我自己,是我们。”
“你们?还有谁?”
“当然还有陪我患难与共的好姐妹碧云啊!”浣玉道:“自从晋陵王府出事、为了避开那些天枭爪牙的追捕,碧云便陪着我离了侯爷府,在京城里东躲西藏;后来在城门口与他们遭逢,万分危急时刻是葛龙、葛虎兄弟两个及时出现为我们解了围,于是……”
听着浣玉语气凝重地复述着当日的情景,凌云颦着剑眉用心聆听着,末了赞许地点了点头,由衷生出几分感叹来,“葛氏一家看似淡泊超脱、不问世事,实则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确是令人钦佩啊!当初我被天枭的人追杀,岌岌可危之际也是他们出手相救——唉,如果没有他们一家,我早已不知身处何地了!”
从方才浣玉进门开始,两人便一直别扭,此时却因为葛氏一家的介入意外达成了共识。
浣玉目光幽幽望向对面那个又爱又恨的人,语气平平道:“那依你之见?”
“既然事已至此,依我之见,也就没有什么再阻拦你离开这里、去投奔他们的理由了。“凌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漠然,仿佛刚才那一刻透出的担忧与柔软,都是她的一场错觉。
“你……”明明已下定决心执意要离开这里,可是当对方真的放弃阻拦、答应她离开时,她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滋味。
她双肩恹恹地耷拉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喉咙里咕噜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失落。
她猛的一跺脚,然后双手捂脸,转身往外跑去。
望着她踉踉跄跄狂奔而去的背影,凌云心潮澎湃,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着,却是毫无头绪,一片怅然。
木然良久,他终是沮丧地垂下头,长长的叹息从喉咙里溢出,“唉,在这世上,女人最是难懂……”
春天的风虽然凉,却并不刺骨,带着一些乍暖还寒的潮湿水汽,闷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招隐山居前院那处厢房里,一室的茶香氤氲。
雕花的红木轩窗前,练南春单手扶额,无情无绪地坐着,晦暗的目光似乎被窗外那抹惊绿锁住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的小姑姑练榭中斜对着坐在她的旁边,兀自倒满了一杯香茗,在悠哉悠哉品着茶。
“春儿,怎么了,耷拉着个脸,是不是谁又招惹你了?”……